“为什么要装瘸子?”周唯依问。
秦封答:“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想在京城保命,是你想象不到的艰难,装瘸子又算得了什么?”
周唯依默然,虽然深知秦封的不容易,但是越体会就越是揪心。
“倒是我有个问题想问你。”秦封走到她跟前,目光凝视她,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你是怎么知道五皇子要害我们的?”秦封自认经营情报网络这么多年,消息竟然还没一个闺阁中的大小姐灵通?
系统的事现在告诉他恐怕要吓到他,周唯依犹豫着说:“其实……我会算卦,我、我夜观天象算出来的。”
秦封嗤笑一声:“你以为我会信?”
周唯依忽然正经起来,一把拉住他的手,摊开了他的手心:“要不要我给你算上一卦?”
秦封的手被她捏着,两人的肤色一深一浅,透着暧昧的色差。
“那你看出什么了?”
周唯依观察着他的手相,淡淡地说了一句:“你这是……帝王之相。”
秦封脸色一变,猛的抽回手:“天子脚下,不要乱说话的好。”
周唯依目光炯炯:“你不相信?”
秦封表情高深莫测,不置可否。
周唯依直视他的目光:“即便你不想当帝王,我要会拼尽全力把你推上那个位置,何况,你自己是愿意的,否则你怎么会同意娶了我?”
秦封幽幽地说:“太聪明,不是件好事,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周唯依说:“你要杀我早就动手了,何必还把自己不是瘸子的秘密暴露出来、救我跳出马车?秦封,敞开心扉接受一个同伴,就这么难吗?”
她叫了他的名字。
可他并不觉得违和,仿佛这名字被她叫过千万次。
就在两人面面相觑的时候,喜婆在外面叫门了——“新人共饮合衾酒,结发恩爱两不疑!”
周唯依和秦封连忙默契地各自归位,喜婆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三皇子坐在轮椅上,新娘子坐在床沿边,两人连眼神都不给对方一个,似乎是在陌生和害羞。
这是新人间常有的事。喜婆捂嘴笑了一声,把两个酒盅端上来:“新郎新娘,来饮酒了。”
周唯依这才从床沿边上一步三挪地过去,站到秦封身边。
喜婆给他们端着酒盘子,让他们互相斟酒,再交腕饮了下去。因着秦封坐轮椅,周唯依便半蹲着,弯身饮酒的时候踉跄半步,差点跌到秦封怀里,被秦封扶了一把。
她面红耳赤地正了正身子,喜婆乐得不行,说:“哎呦呦,新人这就投怀送抱等不及了,咱们赶紧出去,春宵一刻值千金!”
来闹洞房的人稀里哗啦笑了一通,最终都被喜婆子赶出去了。
等大门关上,两人这才同时松了一口气。
周唯依往地上一坐,“噗嗤”笑出声。
秦封斜睨了她一眼,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可这女人的笑容颇有感染力,让他也有些忍俊不禁了。
周唯依笑够了,这才从地上爬起来,说:“你身子不好,大床给你睡,我睡这里就行。”
她指了指边上的美人榻。那软榻不大,只能容下一个女子,要是秦封过去睡,恐怕长度就不够了。
秦封忽然起了捉弄她的心思:“你不是早就是我的人了?还分什么床?”
周唯依想起那日在宫里对皇上的大言不惭,当时的勇气和脸皮全都不见了,干咳了一声说:“我睡了!”
她从床上捞了个被子,滚到软塌之上把自己裹成了蚕蛹。
秦封暗笑不已。他没拒绝,自己躺上了大床。抬头便能看到精致的床幔层层叠叠,身下的被褥和枕头都特别软,透着和她身上很像的淡淡的香气。
秦封原以为自己会失眠,没想到躺了没多久就沉沉睡着了,梦里特别静谧,一颗浮动的心似乎在这里找到了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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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鸡还没打鸣,秦封就睡醒了。他一向觉少,醒来的时候,美人榻上的女人被子被踢掉了半边,头发乱成一团,一点都不淑女地半长着嘴巴。
睡相难看。
秦封的视线顺着女人的脸蛋往下,落在那一截好看的脖颈上。屋里的炉火很旺,大冬天的还有点热,苏暖睡梦中把衣领给扯开了些,几乎露出半个肩膀来。
秦封的目光黏在那片白皙的皮肤上就拔不下来了,视线不由自主地顺着领口想往里看,等瞥到一丝红色的布料,意识到那是女人的肚兜,又慌乱地收回目光。
他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抬脚去踢美人榻:“喂……醒醒。”
周唯依恍惚了一下,这才睁开眼:“嗯?”
秦封:“该起床了。”
周唯依看着外面朦胧的天光,恐怕连六点都没到呢吧?
她懒散地扯了扯被子:“起这么早做什么?新人午后不起床才显得生活幸福……”
秦封面色一赧,意识到她是在说什么,咬牙道:“你这女人怎么一点礼义廉耻都没有?”
周唯依打着呵欠:“我在我相公面前要什么廉耻?”
秦封被她堵了一声,又说:“你要睡到什么时候?今日还要进宫面圣。”
“进宫?”周唯依拧眉。
“别忘了咱们的婚事是冲喜,今天有祭天的大典需要去参加。”
周唯依这才哀呼一声,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出。她打着呵欠从被窝里钻出来,指挥秦封:“劳驾,把披风递给我。”
秦封咬牙:“你当我是你的丫鬟?”
周唯依抬眉:“那不然让春江进来,正好看看我们如何分床而居?”
秦封瞪了她一眼,这才走过去拿挂在一边的披风。周唯依从背后看着他的步履坚实,说:“你好像有武功,委屈你了一大高手居然在人前只能坐轮椅。”
秦封拿了披肩回来:“我还想问你,你是怎么会武功的?”
周唯依打着马虎眼:“跟师父学得呗。”
她披上披肩爬起来,此时困意全消,麻利地自己把被子抖好,抱到大床上。
就在这时候,外面的门扉响了两声:“小姐……小姐……”
“是春江。”周唯依低呼一声,一把拉着秦封往大床上一滚,接着放下了床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