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唯依一边给房梁上的飞乙使眼色让他不要冲动,一边自己装出惊魂不定的样子,慢慢挪到了斋房里。
国师将大门一关,恨恨地说:“跪下。”
周唯依老老实实地往地上一跪,反正对面的人即将是个死人,她并不在乎此刻受点委屈。
国师狞笑一声:“说!是不是你阻止了人劫走我的马车!”
因为情绪激动,国师的手止不住发抖,已经在周唯依的脖子上划出浅浅的刀口来。周唯依一边害怕地往后缩,一边说:“我早就说过,你祸起东南,这是天命!”
国师:“少废话!你不是说可以抵罪吗?这两天我在城南搭了施粥的棚子,养活了多少难民,怎么一点用都没有?”
周唯依在心中冷笑,这个施粥的棚子她听墨羽门的弟子对秦封汇报过,说是施粥,其实里面寡淡的几乎见不到米粒,这个血祭天师简直就是古代版的葛朗台,一毛不拔。
周唯依睁着无辜的大眼睛:“那一定是国师所行的善果与你曾经结下的恶果悬殊太大,这善意到底没能压得住恶意,所以祸事就找上门了。”
“放屁!”国师继续激动地说,“你还说是祸起东南!我被抢劫是在京城西北发生的,这事你怎么解释?”
周唯依巧舌如簧:“你刚才还冤枉我,说我安排人去抢劫。如果真是我安排的话,我肯定派人到东南去埋伏,怎么会在西北起事呢?”
国师眼珠一转,似信非信。
周唯依干巴巴地笑笑:“您能把刀放下吗?有话好说……”
国师拿下巴指了指桌上的茶水说:“把那个喝了,我就放下刀。”
周唯依又往后缩,拿惊惧的目光望着那杯水:“我不喝。”
国师冷哼一声:“你可以不喝,选择立刻被我的匕首了结!”
周唯依宽大的衣袖下手掌用的是攻击姿势,对付这个一身蛮力的国师她一个巧劲足够将他拿下,可她还有想从国师口中挖出来的东西,因此这时候只能按兵不动。
国师见她不动,抬脚踢了踢她的膝盖:“喝下去!”
这个人渣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意识,几下都踢在周唯依的膝盖骨上,疼得她龇牙咧嘴。无奈,她只能端起茶杯,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
国师嗤笑两声,这才把手里的匕首拿开:“你刚才喝下我自制的毒药,只有我才能解,现在你的命握在我手里,别想耍什么花样。”
周唯依脸色煞白:“你要做什么?”
国师:“留书一封,让三皇子回去拿钱来,越多越好,送到我指定的地方。”
事到如今,他头一个不忘的还是钱,看他这个做事风格,可能是五皇子的倒台让他觉得没有靠山了,想掳一笔钱远走高飞。
周唯依心里冷笑,面上依旧装出小白兔的模样,说:“三皇子府上也没什么钱,要拿只能找我父亲,可我父亲也不是大贪官,钱不多……”
“少废话!现在就写信!”国师又踢了她一脚。
周唯依疼得飙泪,往后退了退,捡起地上被国师扔过来的纸笔,开始写信。她一边写还一边哭哭啼啼,等写到一半抬头问:“要银子送到哪?”
只见国师目光闪动几下,最终说:“把钱存到德富钱庄,换成大额银票,放在京城顺通酒楼的天字号客房里面,自然会有人去取。”
周唯依低头,一边写一边假装无知地问:“德富钱庄……哪个德富钱庄?京城有那么多家……”
国师不耐烦地拧眉:“随便哪个。”
“哦。”周唯依见国师没往这边看,低头在纸上动笔,没写什么德富钱庄,倒是在纸上画了一个“SOS”的符号——这是她跟飞乙约定的行动暗号。
等她笔画落完,房梁上的飞乙便一落而下,一刀勒在了国师的脖子上。
国师惊惧不已,一声惊呼还没出口,就被飞乙点穴不能动弹了。
周唯依从地上爬起来,膝盖跪的生疼踉跄半步才在椅子上坐好。
飞甲推着秦封从门外进来,看到苏暖站都站不稳的样子,秦封脸色铁青:“飞乙,给我对着他的膝盖使劲踢!”
飞乙应了一声,把国师按跪在地上,狠狠地朝他的膝盖踢了过去!
飞乙可是练武的人,就算不用内力,脚上的力道也足够让国师疼得上天,因为被点穴,国师一声也叫不出来,只能从他额头上爆出的青筋和用力的后槽牙上看出他的痛苦。
飞乙这几脚太重了,踢得周唯依都不忍心,把头偏了过去,也不知道踢了多久,秦封终于喊停。周唯依再回头看的时候,国师连跪都跪不稳,双腿处全是血渍。
周唯依啧啧摇头,她朝飞乙使个眼色,飞乙一摆手,解开他的穴道。
国师立刻抱着血肉模糊的双腿在地上哀嚎两声,眼珠几乎要崩出来:“苏暖,你这是自寻死路!你喝下了我的毒药……”
“你是说鹤顶红?”周唯依端起桌上的水杯笑了笑,仰头又是一口,“早就被我的人换掉了,蠢货。”
国师脸色一变,只觉得自己最后的谈判筹码都没有了。
周唯依摆摆手:“我说过,你祸起东南,十日之后必有灾祸,你还不信。”
国师心里一梗,他算算从今天到那天,刚好是第十天,且此间寺庙正在京城东南方向,这便是……祸起东南?
看着国师脸色越变越难看,周唯依笑得更开朗了:“看起来你都想明白了,那就省得我废话,我现在还没杀你,就是为了问你一件事,照实说了,我可以留你一条狗命。”
国师眼神明灭不定,眼底压抑着恐惧,只觉得对面的女孩不过十几岁,容貌出众,面带笑意,说出的话却令人心惊,宛如笑面恶魔。
周唯依轻飘飘地问:“你知道皇后在饰造房里动手脚的事吗?”
国师脸色一变:“这事我不知道。”
周唯依:“啧啧,这都死到临头了还守口如瓶?皇后应该是要挟你了吧,用什么要挟的?你的女儿?”
此话一处,国师脸上血色尽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