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也有几个跃跃欲试的人上台表演了节目,但跟温小七相比都是云泥之别。
别的不说,温小七明日必然会因为这个聚会上报纸头条,以后三爷可不会轻易让她出来唱歌了。
在宾客云集的一角,有一个西洋人外貌的男子端着香槟,淡淡地看着温小七。
他旁边的人轻声唤了他一句:“裘德先生?”
裘德猛的回神,低头抿了一口酒,说:“西蒙,那女人是个唱歌的天才,她应该来当明星。”
助理西蒙道:“先生,她是秦司令的未婚妻,肯定不会到咱们唱片公司来的。”
原来裘德是华城第一家唱片公司的股东,也是永乐歌厅幕后的股东之一。他来自浪漫的法国,眼下在永乐歌厅正红的梦如飞就是他捧红的。
裘德并不是那种打着赚钱的名义拉良家少女下海的老板,相反他骨子里非常浪漫,并且痴迷音乐,他跑到这不太平的华城来,就是为了寻找不一样的声音,曾经遇到梦如飞,他以为自己挖到了宝,可今天看到温小七,他才体会到什么叫做天籁之音。
裘德目光盯着温小七,暗叹一声:“要是把她救回来的是我就好了。”
西蒙道:“先生我必须再提醒您一句,虽然是有着贵族身份,但在华城,秦司令的崀山军可不是开玩笑的,您最好不要打他未婚妻的主意。”
裘德不满地说:“你这话有歧义,我只是欣赏她的歌声而已。”
西蒙说:“可这里是个传统的国度,您对她的欣赏只能给彼此带来困扰。”
裘德拧眉,半晌放下酒杯,说:“算了,我们今天早点回去吧。”
西蒙松了一口气:“我送你去永乐歌厅,这会儿那边正要开业,梦如飞小姐今晚要表演她的新歌。”
两人说着话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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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周唯依惊艳全场之后,又安安静静地变回那个小鸟依人的温小七,跟在秦封后面应酬,偶尔吃上两口点心。
没一会,段啸林跟秦封在边上说话,周唯依识趣地没上前,站了半天实在累,目光搜罗到远处花园里有长椅,便打算过去坐坐。
哪知道她刚刚挨到椅子,就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段聘婷趾高气昂,语调非常酸:“温小姐今儿真是惊艳四方,我倒不知道您还有这把好嗓子?”
何如珠站在她边上,巧笑着说:“我看,梦如飞小姐跟您比都逊色许多,您种才华在家里给秦司令当太太真是埋没了,要是永乐歌厅的人知道,可不得挖空心思请您过去亮个相?”
在华城,歌舞厅表演的女人在民众眼中基本上等于高级ji女,虽然可能人家并不是。这两人口口声声拿梦如飞跟她比,其实是在暗暗讽刺她。
一般的华城女子听到必然要面红耳赤,可周唯依来自开明的21世纪哪会跟她们见识?她笑笑,权当好话接收了,说:“谢谢二位姐姐的喜欢,特意来夸我,我真是有点不好意思。”
段聘婷气得脸热,这女人脸皮也忒厚了!
她面色不善地说:“其实在你之前,三爷有过一个未婚妻。”
周唯依:“哦?”这事她倒是没听过,再说秦封跟她之间哪有什么秘密可言?她装作不知,好奇地盯着段聘婷。
段聘婷编造得有模有样,说:“三爷的前任未婚妻是华城某个大长官的女儿,出身高贵,知书达理,可惜命比纸薄。你知道她是怎么去世的吗?”
周唯依:“不知道。”
段聘婷叹了一口气:“哎,是被三爷的仇家给绑架了,先jian后杀,死得特别惨。”
周唯依适时地露出几分惶然来:“竟然会有这样的事?”
段聘婷在心中暗笑,继续说:“你也不想想三爷的身份,他可是华城的英雄,麾下崀山军杀敌无数,这仇家自然也就多了,跟在三爷身边没点自保的功夫可不行。”
周唯依垂下眸子,看起来是怕了,其实只是想遮掩自己眼中的暗笑。她跟秦封在一起多少大风大浪、出生入死的时候都经历过,又怎么会怕这小丫头片子的两句恐吓?
段聘婷自以为得手,又说:“我今儿是好心提醒你,你可别在三爷面前提起他的前任未婚妻。”
周唯依:“为什么?”
段聘婷捂着嘴:“那是三爷心中的挚爱,你若是提起来让他想起伤心事,说不准你就会失宠了。”
段聘婷自以为这番恐吓很到位,想欣赏一下温小七的惶恐,可惜对方一直垂着头,跟个雨打过的鸟儿似的,一点都没精神。
段聘婷觉得没趣,拉着何如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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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封终于应酬结束,带着周唯依提前离开,临走的时候向段啸林和三姨太辞行。
三姨太拉着温小七,夸了她歌唱得好,又扯了些有的没的,周唯依一一应付着,她知道三姨太是想给秦封和段啸林一点私聊的时间。
很快,秦封很段啸林结束了谈话。
段啸林送他到车门边上,往里瞥了一眼温小七,目光很快转开,说:“秦司令可要注意安全。”话里有话似的。
秦封点头,道别后上了车。
车子一路往崀山苑开,周唯依在后座问他:“你们聊了什么?”
开车的是胡培,不是需要避讳的人,因此秦封直言说:“段啸林透了个消息给我,说何秉文最近丢了一批军需品。”
何秉文……周唯依在脑子里很快搜到这个名字。
他是华城一大霸主,做的是黑白两道生意,军部、警部、黑道、租界他都吃得开。据说何秉文原先是地痞流氓出身,胆识过人,一方面心狠手辣一方面重情重义,他一路杀到今天这个位置,可不是个好惹的家伙。方才在酒会上见到的何如珠,便是何秉文某个姨太太的女儿。
在华城,何秉文颇有土皇帝的意思,姨太太和孩子一大把,可能连他自己都不能一一兼顾。
段啸林那种四方圆滑的商人,跟何秉文有些往来并不奇怪。
周唯依问:“是咱们在山洞里搬走的那批?”
秦封点点头:“应该是,听段啸林说的内容,大概都能对得上。”
周唯依:“段啸林为什么偏偏把这个消息传给你?”
秦封说:“是何秉文的意思,他在我这探口风,咱们去过和平山这是不争的事实,何秉文怀疑到我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