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林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一滴汗珠从她的脸颊上滑下来,滴在地上,绽开。
烟快燃到他的指尖了,他也没有动,就那么看着她。
沈清媛抬起头来,静静地看向他,小声说:
"很吃惊吗?我不是编故事,这是真的。"
"过来。"
林梓逊扔掉了烟头,向她伸出了手。
"什么事?"
沈清媛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他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到面前,然后托起了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明亮的眼眸里像藏着两颗调皮的星星,纯净无比。
沈清媛的脸开始发烧了,她想起了那晚他突然而至的吻,正当她想挣脱他的手时,他已经俯下身来了,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眼睛,然后滑过她的脸颊,含住了她柔软的唇。
看着眼前那双能淹没人的眸子,在短暂的怔然之后,她开始慌乱起来,伸手就想推开他,可是他却突然用了力,用力地抱住她的腰,转了个身,把她压在了墙壁上,按住了她的手,凶猛地吻起她来。
如此凶猛的吻……
让她无法呼吸……
他的舌霸道地探进她的嘴里,似乎用了全身的力量,让她无法再思考,他的呼吸那么沉,她的心里越来越慌,越来越害怕,越来越……一种说不清的、恐慌的感觉在体内弥漫,然后汇集在心里,心跳的速度快得像是最急骤的鼓点。
良久,他终于松开了她,把她扣在怀里,额头抵在墙上,深深地呼吸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来来去去的医生护士面上带了善意的笑,装成看不见的样子。
最终,他松了手,没有再看她,而是拔腿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沈清媛无力地靠在墙上,侧着脸,伸手轻抚了一下被他吻得有些红肿的唇瓣,呆呆地看着他的身影被电梯门挡住。
沈清媛再次从病房里出来,躲在楼梯的窗户后面,悄悄地看着楼下那辆车,他下去了三个多小时了,可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在车里不停地抽烟。
她看到林梓逊搁在车窗上的手,每当一个烟头弹出后,马上又点上一支,不一会儿,那地上便是一地烟头。
清洁卫生的阿姨来了好些次,每次都摇摇头离开。
夜色越来越浓,院中的人渐少,路灯亮起来,照在那车身上,有种幽幽的感觉。
沈清媛的脚也开始酸痛起来,肚子也咕咕叫起来,她犹豫着要不要下去吃饭,可是,如果下去,必须要经过他的面前……她害怕,害怕刚才那个吻,害怕这突如其来的慌乱的感觉,她分不清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是喜欢?是意外?总之,她不生气,从他给自己的第一个吻开始,她便不生气。
还有,他不饿吗?
楼下,院中,车里,烟雾浓浓。
林梓逊抬腕看了看表,八点半了,他打开了自己的钱包,那张支票依然在钱包里躺着,沈清媛居然没有趁着自己让她买烟的时候拿走,找的零钱叠得整整齐齐。
有多久,没有遇到过这样毫无心机的人了?
简单得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沈清媛终于忍不住了,再饿下去,自己会饿晕的!她硬着头皮往楼下走去。
他的车就在眼前,她低了头,用手挡着脸,加快了步子往院门外冲,长长的裙摆缠住了她的腿,她慌乱地跳着脚把裙摆拉到膝盖处,眼角的余光飞快地瞟了一眼车中的人,他正仰头靠在座椅上,看不清到底是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她长舒了一口气,加快了速度奔向了前方。
医院的食堂里几乎没什么菜了,更让她郁闷的是,她手里依然没钱呀!她呆呆地坐到了花坛上,托着腮看起了星星。
手机铃声猛地响了起来,一声声打碎了这安静的空间。
她连忙摸出来,屏幕上闪烁着那个让她厌恶和痛恨的号码,泪水瞬间就涌出了眼眶,她一点也不想接电话,她好想就这样把手机狠狠地摔出去,让它碎成碎片……让那个可恶的男人滚开……
可是,她没有办法这么做。
她必须要好好的,等着妈妈醒过来,如果妈妈醒过来看到了自己那些丑陋的画面,还有脸活下去吗?
手指颤抖着按下了接听键,把手机贴近了耳朵。
"十分钟,到医院门口。"
司机疏离客气的语气传了过来,她飞快地挂断了电话,然后大步往住院部的楼上冲去,护士办公室里有剪刀,还有小刀……今天若要不回那些东西,干脆……杀了他吧!
人到院中,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院中,他的车已不在!
风拂起她的长发,满脸冰凉!
心里一阵阵揪痛,沈清媛,你奢盼着什么?盼着林梓逊能救你吗?
可是,世间还有谁能救你?在你落入了这样一个无边的黑幕中的时候!
可是,赌一赌,赌那个吻,赌他的心!
沈清媛掏出了手机按下了他的号码,温柔的女声机械地从手机里传来:
"对不起,您拔打的用户无法接通。"
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她的手指无力地松开,手机从掌心里滑落,跌到了地上。
耳边那么静!
天地那么黑!
她无法呼吸!
怔然地抬起头来,看着夜空,绝望如同那蒙尘了的星,拼命挣扎,却摆不脱乌云的遮蔽。
不知道是怎么到了那间让她窒息的屋子里的,一路行来她的泪水就没断过。
幽蓝的水在池中泛着轻轻的涟漪,沈清媛慢慢地走进了水中,把自己整个人都沉了下去。他还没到,只让司机交她去洗澡。
没有意外,灯灭了!
浓郁的酒味由远而近,深沉的呼吸在她的背后停下。
沈清媛的背僵了起来,手指握紧了那把尖锐的小刀……
他只停了一下,便走到了水池的另一侧,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来,接着,沈清媛便闻到了一股好闻的兰花草洗发露的香味。
"我真的不想再来了,你把东西还给我,要多少钱我都给,包括你为我妈妈出的医疗费。"
沈清媛低声说道,语气里盛满了委屈。
他没有回答,沈清媛咬了咬唇继续说道:
"还有,你不要去陷害林梓逊,你有本事,自己光明正大的去和他竞争。"
水声静了一下,接着便往她身边响来,她紧张地往后退去,可脚下一个不稳,便往后倒去,直接跌进了水里,呛了好大几口水,她慌乱地爬起来,挥舞着手里的小刀,尖叫道:
"你不要过来,我不要你再碰我!"
刀碰到了一个障碍物,然后狠狠地划过,有血腥味迅速弥漫开来。
刹那间,沈清媛就吓呆了,自己真的扎到他了吗?扎到什么地方了?是不是真的会出人命?
正吓得一动不敢动时,那个人猛然地抱住了她,大步往外走去。
"啊……你放开我,求求你,你放开我,我不要你再碰我……"
沈清媛猛烈地挣扎了起来,像一头被困的小兽,拼了命地哭喊,拼了命地扭动身躯,那委屈的哭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着,一声一声……
男子紧紧地压着她的身体,却没有进行下一步侵犯的动作,直到她哭累了,挣扎累了,小声地哀求道:
"我不要,求求你。"
声音那么细,抽抽答答的。
男子的额头抵在她已经分不清是泪是汗是水的脸颊上。
"你是谁?"沈清媛哽咽着问道。
抽泣了一会儿,又说:
"是何超然吗?"
"是林风天吗?"
"你到底是谁?"
男子深深地呼吸着,手在她的身体上轻轻地抚摸着,慢慢地挪到了她的脸上,轻抚着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唇,她的下巴。
"还有,林梓逊是好人,请你不要害他。"
沈清媛的声音那么轻,那么柔,在这个幽暗的世界里慢慢响起来。
呼吸声,深深浅浅、长长短短地交织在了一起。
男子翻了个身,把她紧紧地拥在了怀里,****的身体相贴着,可是沈清媛的心却在一瞬间平静了下来,她闭上了眼睛。
她居然睡着了!
还是在他的怀里!
醒来的时候,眼前是熟悉的光影,粉色的圆形蚊帐,浅黄的小抱枕在她的怀里,这是自己的家中呀!她猛地坐起来,脑中一片眩晕,她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清醒了一点,是饿透了吧?
低头看身上,还是自己那套皱巴巴的长裙,是他给自己穿上去的吗?
回想了一会儿昨晚的情形,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个人到底有没有碰过自己,只记得挣扎得太累,还有,自己似乎是真的扎伤他了!
管他呢!沈清媛爬下床,给自己煮了一大碗面,热腾腾的,呼啦啦吃下去,这才觉得灵魂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看了看日历,今天是应该去找赵雪报道的日子了,她连忙给赵雪打了个电话,确定了见面的时间,梳洗了翻出一套干净衣服穿上。
当她匆匆地拉开门的时候,居然有个人往她脚边倒了过来!
她吓了一大跳,连忙后退了几步,尖叫起来:
"谁啊!在我门口干吗啊?"
那人滚到了地上,这才一咕噜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向了她!沈清媛定睛一瞧,居然是许久没有消息的何莫凡!
"你怎么在我家门口?"
沈清媛惊讶地问道。
"昨晚,那么晚了……是谁送你回来的?"
何莫凡靠在门框上,看着她的眼睛,小声问道。
"我要出去了。"
沈清媛低下头,快步往外面走。
"我要结婚了。"
何莫凡抓住她的胳膊急促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