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冬实在有些吃不消，虽然她受过现代教育，思想比较超前，但也扛不住对方是宋修臣……
宋修臣目光看着前方，含笑问：“阿冬，你在想什么？”
姜冬回过神，再次挣扎着要下来，宋修臣也不勉强，走了几步将她放了下来。还故意道：“沉！”
由于姜冬刚才思想不太纯洁，心浮气软，落地后两条腿一软，险些摔了一觉。
宋修臣扶住她，关切地问：“怎么？”
姜冬打哈哈道：“没怎么，挺好的，哈哈。”
宋修臣微微一笑，叹了一口气，道：“我家阿冬，心思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了。”
姜冬推他道：“不要说了。”
宋修臣点了点头，闭嘴不言。走了一会，姜冬开口问：“之前说的，那个少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宋修臣道：“少年名萧七，姚简说这少年能左右天下局势变化。只是虚无缥缈玄学之说，并无实证可考。据我得到的消息，此人心思不可琢磨，在潘瀞身边，没有出过什么谋策，不是谋士。但武功不可小觑，似乎还精通岐黄之术。”
姜冬问：“兰衡现在还在船上，他不会打兰衡的主意吧？”
宋修臣摇摇头，“他对兰衡，却无什么恶意。”
“那你打算怎么对付他？”
“趁他羽翼未丰，釜底抽薪。”
姜冬微微皱眉，宋修臣解释道：“只要掌握了东吴，他也就在我的掌控之中，你放心，我总要给官哥铺一条阳关大道。只是，那少年的心思未必就是这个天下。”
姜冬“嗯”了一声，忽然停下脚，在道路前方，她看见一个人驾车迎面而来。
驾车人，是陈平湖。
他停下马，却没有下车，对宋修臣和姜冬轻轻点了点头。
宋修臣问：“兄长要去潼川？”
陈平湖道：“那名派送潘瀞的死士，我可与他同行。”
宋修臣微微点头：“多谢兄长。”
姜冬心中感激，知道陈平湖说这话的意思，他是要护送潘瀞好好的到达潼川。
陈平湖摇了摇头，“与你们无关，潘瀞这个人，虽然可恶，但我敬他是至情至性之人。”
姜冬道：“你也小心。”
陈平湖轻轻点了点头，不喜不悲，也并无任何触动。姜冬知道，他不再是当年那个陈平湖。
她看向车厢，笑道：“楚歌妹妹，告辞，咱们潼川再见。”
楚歌掀开车帘子，对姜冬笑道：“殿下，保重。”
姜冬微微一笑，挥手道：“快走吧，夜路难行，保重。”
楚歌轻轻放下了帘子，姜冬心神微动，她想起很久之前，楚歌在潼川的潇湘苑说的一句话，她说——我虽然恨她，但并不意味着我就要害她。
楚歌固然是爱憎分明的人，世上有多少人能如她一样，坚守本心呢？坚守本心得善终，美事。
等到陈平湖的马车消失在城道上，宋修臣推了推姜冬，道：“别看了。”
姜冬回过神，看向宋修臣，他的神情有些委屈、有些无奈。
她伸手在他脸颊上戳了一下，“吃醋了？”
宋修臣叹道：“吃不起。”
姜冬噗嗤一笑，“哪能吃不起呢？你要喝醋，这就去买！能值几个钱啊！真是的，别这么小气。想当年你可是挥一挥袖子，就黄金六百两出手的豪客啊！”
宋修臣挑眉：“豪客？你这么说我怎么感觉当年我不是在救你，而是在逛风月之地。”
姜冬忙改口道：“不是豪客，是好人！”
宋修臣笑了笑，如朗月入怀，四周的一切都化为了虚无，只有他的笑。
姜冬心中满满的，娇滴滴地睨了他一眼，“你说，你逛过多少风月之地！把你给门清的！”
宋修臣叹道：“很久之前的事了。”
姜冬不阴不阳地道：“我记得那些年你在文渊阁的时候，谢堂燕常常找你去体察民情呢！”
“是啊，体察民情，有什么问题吗？”他笑问。
姜冬撇嘴道：“你自己知道，体察民情都到风月场去了。更可恶的事，有一次你还拉着李离枝一起！”
宋修臣想了想，看着她不说话。姜冬提到李离枝，想起他若不是被谢堂燕和宋修臣拉着去风月场，也不会遇见春枝了。
若是没有遇见，春枝如何，他又如何？
姜冬沉默了片刻，还是没忍住问：“李离枝，他……怎么样了？”
宋修臣伸手揉了揉她的脑门，缓缓道：“李离枝已经得到了他的道。”
姜冬心中凄然，“得道？”
宋修臣点头道：“不错，是他的道。阿冬，你不在我身边的这些年，我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没有你，我要盛世江山有何用呢？推己及人，我很明白李离枝。没有了春枝，世上纵有霁月清风，于他而言，又有何意？不如让他去找他的道。”
姜冬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沁凉的空气吸入肺腑，她重新睁开眼睛，微笑道：“是，你说的很对。”
……
城外，一个小小的土坡上蹲着两个人——还没有及冠的少年萧七，和顶着一头鸡窝的小丫头兰衡。
两个人在土坡上蹲了好久。兰衡双手捧腮子，已经瞪着眼睛看了好久。“到底靠不靠谱啊？”
萧七道：“靠谱，你放心，待会一定有人来的，是你想见的人。”
兰衡叹了一口气，“可是咱们已经在这里蹲了两个多时辰，待会天要黑了，有野狼怎么办？”
“怕什么，我保护你呗。”
兰衡有点不放心，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人不靠谱。
他忽然站起来，看向远处驿道上的一个黑点，眯着眼睛道：“那里面，不是潘瀞就是陈平湖。”
兰衡也站起身踮着脚尖看，萧七道：“我猜，是潘瀞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兰衡道：“那我们跟过去？”
萧七翻了个白眼，“现在跟过去，有病啊，看他去哪，跟着。”
兰衡连忙点点头，她知道潘瀞现在有点不待见自己，要是冒然上去，没准会被撵走。
萧七道：“我们就跟在后面，总能验证车内的人是不是他。”
兰衡问：“那东吴的大军，你不管了？”
萧七哈哈一笑，“不要了，都是身外之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