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启飞拍着胸脯保证,“不会,绝对不会!”
“可是,如果我不愿意怎么办?”
如果她不愿意?
他刚才积攒起来满满的信心就被消耗掉大半,也许,外表单纯幼稚的顾菲雪也不是那么笨,这么快就为自己找好了退路。两年后,她是为了等陆子轩回来,先拿到离开的保证书吗?只是,她凭什么就能够肯定,自己就一定会入局?
梁启飞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如果你不愿意,那我……那我……我就……放你走。”他重重的吸了口气,才能压下心底起伏不定的酸涩情绪。人生,就像一场豪赌,他不怕输!
“噢,我只是随口问一问。”顾菲雪并不知道他心里惊涛巨浪的挣扎,始作俑者事不关己的霸占了总裁的电脑,显然没有意识到现在的气氛有多么的剑拔弩张。“你电脑上没有装旺旺啊?”
“我电脑上为什么要装旺旺?”他还在为刚才的问题耿耿于怀,话里带着怒气,根本腾不出精力去思考其他的问题。
“淘宝啊……”顾菲雪熟练的下载安装,一气呵成。
他紧绷的嘴角抽了抽,“我还犯不着跟自己过不去,你想要什么去店里拿好了,何必在网上买。”
“那你一定缺少很多乐趣。”她飞速的敲打着键盘,得意洋洋的发表着自己的心得体会。“嗯,就这家了,评价不错。我告诉你,我淘的可都是正品,有经验着呢。”
“错,是因为我的乐趣比较高级。”梁启飞好奇的凑过脑袋,指着其中一条评价问:“嗯,这个人说一压就扁了。”
“那个人傻啊,绳子做的戒指能不一压就扁么?”顾菲雪很喜欢这个款式,小巧的戒指中间还配了个转运珠,据说戴上之后可以摆脱厄运,时来运转。
他看到支付宝上的余额,好多个零,看来顾飞鹏考虑的还真是周到,连这种低俗的爱好都注意到了。
“搞定,闪电发货八小时。”她注意到旁边已经站成石化的梁启飞,推了推他的肩膀,想起今天找他的重点,“你今天早上说的是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你突然闯进来,我想差不多已经解决。”他仰头斜靠在书柜旁,对她的思维跳跃很是不理解。
“那你以后工作的时候我一定不打扰你。”知道自己犯错后的某人很自然的转移话题,“饿了吧?不如我们也去吃午餐吧?你喜欢吃什么?”
“我……”梁启飞其实想说,什么都行,随意就好。
可是她根本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自顾自的说着:“我喜欢吃红烧排骨,香酥脆皮鸭,蒜蓉时蔬……”
梁启飞这才知道,她刚才问的那句,不过是走个形势。他又深深的吸了口气,终于理解她刚才问话的用意,“不会凶我,骂我?不会因为我做错事情而生气?”
那要有多么强大的心脏才行啊!
顾菲雪,我大概是上辈子欠你的吧?不过,还债的感觉——还不错!
春暖花开,是开学的季节,颓废了一个月之久的顾菲雪极不情愿的从暖暖的被子里面爬出来,打算去学校报道,大四的下半年等交完论文拿到毕业证基本上就没什么事了。
梁启飞很早就在楼下大厅等着,优雅的看报纸,吃早餐三明治。见她只穿了件薄外套,皱着眉头道:“早晚温差还是很大的,换件厚棉衣,小心别感冒,你手上的冻疮还没好。”
“吃完再换。”看到热腾腾的包子,顾菲雪溜到椅子上坐好,张开嘴巴就要咬。
“慢着!”他急促的阻止,“有油,小心烫。”
她只好放缓了劲道,小口的咬着包子,带着疑惑的神情抬头看他,顺手拿过桌中央的豆浆。
“等你吃完,我送你去学校,嗯?”梁启飞放下手中的报纸,吩咐李叔准备好暖手袋,还有一包零食,花花绿绿的,棉花糖?
“哦……”顾菲雪觉得这个场景好像似曾相似,什么时候经历过?
“下午你什么时候放学,我过去接你,嗯?”她其实早就跟他提议过可以直接住寝室,但他就是不同意,说两年的时间那么短,当然要多利用来相处。
“哦!”她终于想起来,小学的时候,爸爸就是这样照顾的无微不至,不管工作怎么忙,每天都会抽时间来关心她。再看着梁启飞,觉得他眉眼间都顺了很多。她用温柔的眼光看过去,发表感慨:“有你,真好……”
他听到,转身,微笑,大步朝着她的座位走过去。
“就好像爸爸还在身边一样。”顾菲雪欣慰的摇晃着脑袋,满足的低头喝豆浆,神情安谧。
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身躯一愣,哭笑不得。把对她的好当做——爸爸?他不过大了她六岁而已。是不是该用一些特别的方式来告诉她,爸爸和老公的区别?他纠结于这个问题,也就忘了再提醒她换衣,依旧穿着那件单薄的外套出门。
梁启飞送她到学校的时候,不大不小的引起了一阵轰动,都是在校学生,很少有人认得他,聚在一团窃窃私语,不去听他们谈论的内容,他也能猜到大概,有钱!帅!这是别人在他身上用的最多的两个形容词。
顾菲雪很不习惯这样的焦点聚集,不自然的低头,伸手从后座上拿好东西,跟他道别。他却不让,偏偏拉住她的手,凝视她许久,然后用手指把刘海的碎发挽在耳后。他的手指头带着些温度,干燥而宽阔。
看到她脸上不自觉的浮起红晕,梁启飞才放开,“去吧,下午六点我在学校门口接你。”无比宠溺温柔。
顾菲雪背过身子,迅速的逃离,从众人瞩目的眼神中穿越,听到他们零零散散的碎语。
“现在的学生可真张狂,以前只是在夜里出没。这大白天的也敢来!刚才那个,好像很有来头,兰博基尼,车尾三个六。”
“X大的小三越来越多了,世风日下呀!你别说刚才那个男人长得不错!”
“那有什么?艺术系还有明码标价的呢,四百一晚。”
“不知道刚才那个值什么价。”
“不如……你去问问她?”
她其实很想大吼一声告诉他们,嗷嗷嗷,我不是小三,是正室!
上午两堂课,高等数学,该老师的宗旨是听不听随你,不要发出响声,不要切切私语,不许打扰别人……每堂课开始的老生常谈,还是不起半点作用,讲台下嗡嗡声一片。
高数老师泪流满面的第十次拍桌子,就这么一点点卑微的请求也不满足她,好委屈,手疼。
好友兼室友的米麦推着她的手肘,一个假期不见,小雪怎么低落好多呢?“想子轩?和他吵架?你和他应该吵不起来,小雪,告诉我嘛,你是不是有心事!”
米麦同学,姓米名麦。第一次看到这个名字,顾菲雪就在想,她家是饭不够吃还是这么的?跟粮食脱不开干系。形白嫩,质地偏软,活脱脱放大版的小米一粒。
“没什么好说的,我和子轩分手了……”
“为什么?”小米戳着她的脑门,“你耐不住寂寞?红杏出墙?喜新厌旧?”
“不是不是不是!”顾菲雪连口否认,“我爱他,只是……现在必须换一种方式。”
“我不管你换什么方式,小雪,你这个人就这样,什么事情都不争,性格太软弱。什么也不太在意,人家陆子轩凭什么就要时时迁就你,围着你一个人转啊?是人都会有脾气的,你别恃、宠、而、骄。”小米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说来,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啥都不上心的孩子。
“我问你,如果陆子轩以后都不再理你了怎么办?!如果他爱上别的女人,把别人拥在怀里,你吃不吃醋?他会有自己的家庭,和别人生孩子,你对他来说成为一个陌生人,你会不会难过?”
顾菲雪喃喃的说:“我没有想过,他不会的!”
“小雪,爱上你就等于爱上灾难,还好,我不是个男的。”米麦指着她得出结论,心有余悸的拍拍胸脯,“现在能告诉我整个事情的过程吗?”
顾菲雪把自己的家庭,爸爸的去世,以及和梁启飞之间的约定通通告诉了她。
“人物关系有点乱,理不清。”米麦抓了把头发,整理着大脑中的思绪。“反正陆子轩最好,你选他就对了,那个梁启飞什么的,先拖着,两年后拍拍屁股走人知道吗?”
“哦……下午没课,我想在食堂吃完中饭之后早点回去。”她觉得自己心里边有些烦闷,却又说不出理由。
“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清楚吗?!”米麦大声朝她吼,“你就住在学校,不许回去,孤男寡女很容易出事的!”
忍无可忍的高数老师终于爆发,“那位同学,你告诉我学号。待会下课之后留下。”期末考试扣十分!不,二十分!
下课后,米麦用哀怨的眼神目送她离开,经过身边的时候狠狠的丢下话:“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把寝室里陆子轩送给你的东西全部丢掉,反正你也不打算和他好了,我帮助你忘记彻底。”
顾菲雪的命脉被掐住,她哪里还敢回去,只好独自在校园里瞎逛,打发时间。中午校园里响起广播,电台DJ播放着一首老曲子,刚好那么巧,学校后山情人坡他们曾一起走过,这首曲子也曾听过,只是现在唯有她一人。
闭上眼睛,大概还能勾勒出当时的画面,大树,落叶,夕阳,手牵手,累了就坐在石墩上休息,听她说些小时候的趣事,听他谈论将来。
再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什么都没有,那种感觉很失落,很空虚,很伤感。从什么时候开始,陆子轩成为她生命中很重要的一部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