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进这片充满药味的屋子里，病毒的阴霾气息也得以缓解，白烟正在给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做例行检查，他今天情况比较稳定，呼吸正常，心跳有些偏低不过也无大碍，不过，依旧无法醒来。
看来，是她的药物无法和他的身体完美相融，不知道墨寂遥的身体行不行。
若是这个人醒来估计又得骂她的吧？不过无所谓了，从她决定好要救他的那一刻起，已经做好了万劫不复的准备。
白烟走出房门，随便洗了洗手，走过长长的走廊，往一道地下通道而去。
“教主。”门口守卫的两人恭敬行礼。
白烟随意的点点头，随后听到了里面低低的吼声，沙哑而凄厉。
白烟面无表情的走进去，慢慢走下地牢的台阶，这里完全没了阳光，空气中还残留着阴湿腐臭的气味。
铁栅栏内关着一个人，他的手脚都被铁锁困住，锁链的末端延伸到牢房四面的铁栏杆上固定，这样他的行动范围非常有限。
他的墨发已然凌乱，身上有血，双眸布满血丝，整个人处在一种癫狂的状态中，人已经整个瘦了一圈。
他疯狂的扯动着手腕脚腕上的铁锁，那里的皮肉都烂了，一片模糊，这些疼痛并没有阻止他癫狂的动作，喉咙里发出的是类似野兽的低吼，五官扭曲着，极度痛苦。
“教主。”
见白烟来了，紫华叫了一声。
“今天加了多少药量？”白烟看到这一幕并无任何心绪波动，反而冷静的询问着，好似施加给那个人痛苦的并不是她一样。
“多加了一味寒草。”紫华说着，并不掩饰她的难受。看到这血腥的场景，听着这个人痛苦的嘶吼，饶是她杀人无数也受不了这种凌虐。
若是其他人，中了这么多毒早就死了，偏偏他死不了，多受了这么多折磨。
“加量！”白烟冷酷而决绝的下了命令，把紫华吓了一跳。
紫华慌忙道：“教主，不能再加了！已经到极限了，若再加他会死的！那样也救不了那位老先生不是吗？”
把墨寂遥带来之后白烟就把他关到了这里，而且还给了紫华一个药方，上面的药全是毒药，而且是那位老先生曾经中过的毒药。白烟要墨寂遥把这份药方上的药全部试验一遍，若能不死，就能救那位老先生了。
仅仅几天时间，已经折磨的不成人形了，他的头发凌乱而干枯，看不出生命的色泽，身上也有一股异味，血迹极多，有旧的新的，有那天战斗的时候留下来的也有他自己受不了发狂造成的。
药水的气息混合着血腥，让这片空间就像阎罗地狱一般恐怖。
紫华是负责这件事的，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健康挺拔的男人变成这样疯癫无助的模样，对她的心理冲击还是挺大的。
只是，不管她下什么药，墨寂遥有多么痛苦，也不曾骂过什么，只是低声嘶吼来宣泄这种难耐。
不能再加了，还不如一刀杀了他完事！
白烟蹙眉，冷了视线：“紫华，我的话就是命令！眼下玉莲国风声很紧，我也没有太多的时间来慢慢等他适应！我命令你，加量！”
紫华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白烟，见她决绝的样子竟然分外陌生。以前的白烟虽然冷，但从没有这么折磨过人。
良久，她低头，眸光微沉，应答：“是，教主。”
略带怜惜的看了一眼墨寂遥，紫华摇摇头，没办法了。
手腕一翻，银针已经滑落在指缝中，紫华走到桌子前方，上面放着一碗早就配置好的毒药。
银针淬毒，下一刻就被她扔了出去，尽数落在墨寂遥身上。
墨寂遥抬起布满血丝的眸子冷冷的看她，那眼神就像野兽一般，充满了攻击性。紫华可以确定，如果不是这诸多铁锁和栅栏，恐怕墨寂遥会冲出来咬碎她的喉管！
现在的他根本没有多余的理智，也没有社会上所谓的仁义道德，哪怕用牙齿咬现在的他都做的出来。
那眼神带着浓烈的仇恨以及无法言说的怒火，他很想保持理智，可生理上的钝痛让他做不到。好像有几千把刀子一点一点切割着他的身体，又好像千万只蚁虫不断啃咬内脏，他痛极，却无法摆脱。
一直以来，紫华都不敢进去，她很怕这样的墨寂遥，虽然已经沦为阶下囚但现在的他就像是脆弱的火山石下滚动的熔岩，不知什么时候会冲破那脆弱的阻碍彻底爆发出来。
“白烟……”他声音已经喑哑，被他吼的喉咙都受伤了，今天，他说出了被带到这里之后的第一句话，是对白烟。
“最好杀了我，白烟！……否则，今日所受的一切，我誓要你百倍偿还！……”
这种毫无意义的威胁之前的墨寂遥是绝对不会说的，甚至还会嗤之以鼻，但是现在，他所经受的一切必须有一个发泄口，让痛苦宣泄出来。
他痛，难受，更恨。
成王败寇，他也信奉这个道理，而且龙云阁和血衣教早就势若水火，就算白烟一刀杀了他他也不会有任何怨言，可是现在……
囚禁在这个不见天日的世界里无休止的接受毒药的折磨，他的意志正在崩溃。如果不是想着小七或许他自己就自我了断了。
白烟对这种失去理智的威胁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她冷冷的看着他，并不回答，依旧对紫华吩咐道：“按时加量，暂时别让他死。”
“是。”
紫华说完白烟已经离开了，这片黑色的世界里只有烛光闪烁。
“啊……墨寂遥大叫了一声，或许是之前紫华注入他体内的毒药发作了，他再次剧烈挣扎着，甚至拿头去撞那束缚他的铁锁，顿时鲜血淋漓。
紫华漠然，其实像她们这种人还是可以彼此了解一些的，都是很善于忍受痛苦，若不是痛到极致，他们都不会让自己的脆弱暴露在敌人面前。
倏地他倒在地上，在有限的空间内不住的打滚，企图赶走那些深入骨髓的痛苦，无能为力。
“小七小七小七……”
口中低低的唤着这个名字，一遍又一遍。
小七，我好痛，我受不了了，我们天国再见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