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沈墨呼吸一顿，人海茫茫，她又在江北在手，想要找到她更难。
“我说她已经做完手术走了。”回话的人正是汤燕。
虽然她不知道对方是谁，又有怎样的通天本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妇幼保健医院高层，再一层层追问下来，却能多少猜到些什么。
能让一个女人下定决定忍痛做掉孩子，这个孩子的爸爸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哪怕中间有什么误会，也是有错在先。
汤燕说完便挂了电话，哪怕沈墨再打电话过来，她也不接了。
沈墨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来得及吃任何东西，听到这个震惊的消息以后，高大身影晃了一晃。
“沈总，你脸色很难看。”江助理想说些什么安慰他。
沈墨摆了摆手：“去A市。”
“沈总……”见沈墨坚持，江助理只好把所有的话都咽进肚子里，发动车子前往A市。
一圈检查后，显示各项检查报告都正常。
汤燕看了看时间：“没别问题的话，手术将在半小时后开始，你空腹时间够4小时以上吗？”
盛沐灵想了想：“够的。”
“好的，别紧张。”汤燕拍拍盛沐灵的肩膀，去准备手术。
半小时的等候时间，对盛沐灵来说太煎熬，各种的情绪在这一刻像海藻一样蔓延。
原本有些木然的脑袋，这会像被劲风吹散雾气了一般，清晰的闪烁着认识沈墨以后所有发生的种种。
特别是当年沈墨负伤帮她打跑流浪狗的画面，更是定格不散。可是再动人的场景，也抵不过奶奶跌下楼梯时的惨烈。
“盛小姐准备好了吗？”门口有护士轻声问道。
盛沐灵恍惚的点了点头，随护士走进手术室，入眼刚好看到身穿浅蓝色无菌衣的汤燕在检查做手术时所要用到的器具。
叮当哐啷的响声，惊得盛沐灵脚步顿了一顿。
“躺下吧。”汤燕笑道。
盛沐灵这才注意到手术室的摆放情况，除了两个白色橱柜，还有两台不知名的仪器，最显眼的还是妇科检查床。
盛沐灵之前出血的时候躺过这种检查床，需要把腿放在两侧的架子上……盛沐灵闭了闭眼，紧绷的身体莫名颤抖。
“放轻松，睡一觉就好了。”一位挂好药瓶的护士，放着针管里的空气，示意盛沐灵过来扎针。
盛沐灵突然感觉到了手背痛，好像针头已经扎进血管。
“需……需要多久？”盛沐灵有些结巴。
“一般半小时左右。”见盛沐灵脸色变了，汤燕走过来安慰道：“打上麻药，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放心吧。”
“麻烦你了。”盛沐灵暗暗捏着大腿，用疼痛来缓解发抖，没敢犹豫，径直走过去、躺下、扎针。
望着针管里的药水缓缓往下滑，盛沐灵咬紧牙关，极力忍住想要坐起来的冲动，颤着胳膊将双手放在小腹上。
——宝宝，对不起，妈妈不想做坏妈妈的，但是妈妈现在别无选择，妈妈不求你原谅，唯愿你下世找个疼爱你的好妈妈。
一滴温热泪水缓缓划下眼角，盛沐灵没意识到自己的嘴角都咬破了，突然‘砰’一声巨响。
“不准给她手术！”沈墨人未到，声先响。
汤燕手上的动作一顿，虽然没回头看中谁，却听出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不就是之前通过各种关系，叫她回话的那个男人吗？
她不是在电话里告诉他，盛沐灵已经做完手术走了吗？他怎么还是找来了？不但找来，还准确的找到盛沐灵所在的手术室，看来这个男人的背景不是一般的厉害。
而且他能这样堂而皇之的闯进手术室，肯定得到院方的同意。
所以这个时候，汤燕就算让护士勉强将沈墨赶出去，也只能赶一时，并不能确保手术能顺利完成。
想清楚以后，汤燕什么都没说，只是侧头看向盛沐灵。
盛沐灵好像出现了幻觉一样，居然听到了沈墨的声音，她望着头顶刺眼的灯光，缓缓张了张嘴：“手术吧，谢谢你汤主任。”
盛沐灵闭上眼睛，等待护士注入麻药。
“盛沐灵！”沈墨第一眼看到手术还没开始，紧绷的心松了一点点；再一眼看到麻药马上要进入盛沐灵的身体，他呼吸一紧，几个大步冲过去，将针管从护士手中夺过来。
‘啪’一声脆响，针管被沈墨一掰两半，里头的药水四溅。
他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掌心有没有被划伤，面色阴沉的看着汤燕，薄唇轻启：“请你们出去！”
汤燕真佩服这个男人的控制力，一般男人这样闯进来，无非说明男人想要这个孩子，而女人不想要。
往往这个时候别说男人发火，恐怕动手打人的可能性都有。
偏偏这个男人一没发火，二没打人，在讲话的时候还能礼貌的用上‘请’这个字，可谓是控制情绪的高手。
难怪盛沐灵会选择来A市，还通过江北找到她用假名字来做手术呢，遇到这样手段高明的男人，女人啊除了无望挣扎还剩什么？
“盛小姐？”汤燕让其他医护人员出去，她自己还站在原地，问盛沐灵接下来的选择。
盛沐灵虽然还躺着，因为有东西遮盖着身体，这会还不算尴尬。
望着沈墨铁青且布满阴鸷的脸庞，她笑了。
笑前一刻的自己愚蠢，竟然会误认为出现幻觉。更笑下一刻的自己犹如案板鱼肉，只剩任人宰割的结局。
盛沐灵清楚哪怕汤燕是主任，这会也救不了她。甚至在外面等她的江北，也有可能被沈墨制服。
这个男人从小就优秀，哪怕在外人看来，他只是一个寄生在盛家的可怜虫，但他一直很优秀。15岁便考上国内知名大学，又在大三那年获得被保送出国硕博连读的资格。
或许不明真像的人，会以为沈墨之所以能出国读书，是因为盛家、因为她的关系，事实却是通过他自己的努力。
年轻时就出色的他，现如今又是沈氏的总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找来A市阻止她做手术，肯定做了许多措施。
盛沐灵就是因为太清楚自己如今的结局，才笑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