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幽轻轻坐起来,她的碎发遮住眼睛,只看得到嘴角下压,不多时晶莹顺着她的脸颊滑下,在被子上晕染开大片的墨色。
楚幽扶着厉严辞躺下,她握着男人的手,坐了接近一个小时,忽的,楚幽闷哼一声,她立刻松开厉严辞,跌跌撞撞下床,然后拿了手机手札跟一件外套,头也不回地冲出卧房门。楚幽又去了一趟景淮的房间,孩子睡得正香,她轻轻在景淮额上落在一吻,然后大步离开,消失在夜色中。
卧房里,厉严辞立于窗边,他看着楚幽背影,脸上无悲无喜。
女人临走前在他耳边说过:“等我回来。”
从前以为楚幽坠崖丧命时他尚且等了那么多年,如今多等几天,也没什么难的,虽然这么想着,可他的指甲几乎戳进肉里。
“厉总,不拦着夫人吗?”孙然站在身后问。
“我一直是清醒的,如果要拦,我早就拦了。”厉严辞沉声:“保护好夫人的安全。”
孙然点头:“明白。”
孙然离开后,厉严辞躺在床上,连日来焦躁不已,这次却是睡了一个好觉,虽然如同剔肉削骨,但楚幽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受人欺凌的小女人了,厉严辞觉得自己应该相信她,相信她羽翼丰满,可以保护好想保护的东西。
“爸爸!爸爸!”景淮爬上大床,轻轻摇了摇厉严辞:“妈咪呢?妈咪去哪儿了?”
厉严辞睡意朦胧,似柳暗花明一般,他蹭了蹭儿子的脸颊:“妈咪有事出去了,很快就能回来。”
景淮情绪低落:“真的吗?”
“真的,爸爸从不骗人。”厉严辞将儿子揽入怀中,他们父子二人在这,楚幽的心就在这儿。
楚幽在酒店开了房,枯坐到天亮。
忽的,她动了动。
楚幽洗漱好,喊了服务生让他们送早餐上来,等吃饱喝足养好精神,她打开手札,研读最后剩下的一些。
能被奚影逼到如今境地,只能说明自己技不如人,楚幽认栽,但是让她认命绝不可能,现在四周少了厉严辞的影响,楚幽罕见的神思清明,她一边研究的同时一边问自己,厉严辞之错,有那么难以饶恕吗?
自然没有,只是奚影所行的调香心术极端而充斥着怨气,揪住人心小小的一点不释怀,然后翻出天大的花样来。
楚幽在酒店一呆就是三天,她虽然没有找到解除自己身上调香术的办法,但却发现了另一件事情,厉严辞自上次枪伤后心脏就像破了个洞,虽然平时没影响,但情绪波动一旦过大,或者天气严寒不适合他养身,便是呼吸不畅伴随着心脏绞痛,偏偏男人又不上心,觉得年轻熬一熬就过去了。
而书札的角落,有两个字落入楚幽眼中——灵涎,是罕见的养心良药。
灵涎约莫两百年前盛产于A国,是A国一种麋鹿的分泌物,在肠道内未消化后凝结成固体被再被吐出,经阳光空气的洗涤后变硬褪色,形成一种浅黄色的可燃物,散发着浅淡悠远的香气,也是调香界里的贵宠。
但吐灵涎的麋鹿,已经在五十年前绝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