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离开了,林暖的生活好像又恢复平静,那天饭吃到一半,他接到了林文杰的电话。
那边语气很不好,司南倒是一直很客气。
和林叔叔道歉,表示有没经过他的同意,带小暖出来,确实做的不对,但是听着也没什么要改的意思,他说自己要回北京了,只是带她吃个饭而已。
林文杰听到他要离开,语气也缓和了一点,但还是斥责他不应该私底下带林暖出去,也重诉自己的立场,绝对不会让林暖回到司家,听起来,林文杰是恨透了司立新。
林文杰对父亲表达的厌恶,司南不仅没有辩解,倒像是很同意,始终笑呵呵的,他对家中的长辈,只能做到尊重如此。
他只是出于一个儿子的孝道做这些,父亲当年没有护住韩家母女,后来也没有护住他,他与面前的小暖,谁都不比谁更幸福。
想到那个曾经站在一群长辈中间,被指责谩骂的自己,司南觉得,如果韩阿姨没有去世,小暖会拥有一份他永远羡慕不来的母爱吧。
母爱这个东西,于司南简直是笑话,自己不会比司氏10%的股份更重要。
送林暖回学校,还没停稳车,就看见正在校门口来回徘徊的林寒。
林寒看见人下车,赶紧跑过来:“他找你干嘛?”
“想让我再考虑一下去北京的事。”
“那你怎么考虑的?”林寒紧追着问了一句。
林暖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有可能,林寒的心瞬间跌落谷底:“你现在转学,到那边跟不上怎么办?你认真考虑一下啊!”
林暖听见他这话,很无奈的叹气,笑着和他说:
“想什么呢!小寒,我不会转学的,我就是去一次而已,就一次。”
林暖在那顿饭结束后,有些动摇,考虑了一段时间,她决定要去一次,她想当面替妈妈问问这个人,为什么要留妈妈一个人苦守,留妈妈一个人去面对那些来自世俗和亲人让人不安的目光。
家里人都尊重她的这个决定,只是林寒很不安。
临近五一假期,林寒总是患得患失,有时候他下课,会突然跑到一班去看看,确定林暖是不是在班级。
“林寒,林寒?”
“什么,你说的什么?”
林寒突然想到那个叫司南的一时出神。
“我是说,你五一假期有安排么,我马上要参加艺考了,想假期出去玩两天。”白芷看着男生,稍微有点害羞。
“对不起啊,白芷,我假期有事,家里有事情。”林寒没办法在林暖去北京的那几天安心出去,就算他不能陪她去,他也要一直在家等着她回来!
他只要想到林暖要一个人面对那个大家族,听说司南的那个妈妈是个特别狠厉的女人,爸爸说,司家的公司现在都是她在掌控,这种架势,不知道暖暖会不会被欺负。
林寒回过神,看了看身边的白芷,心里骂自己做事拖泥带水,“我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白芷看着林寒正经的表情,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林寒:“白芷,我有喜欢的人,不会变的,我觉得我还是和你说清楚,我怕再这样,到最后你更难过。”
他其实从来没有给过白芷希望,但是他始终觉得,这样拒绝一个女生,太过残忍,林暖只是不和他说话,他就已经生气的不行。
但是这次司南的突然出现,让他有了危机感,林暖不单单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人,她还有很多是他不知道的事情,那个幼儿园的吴晗,这次的亲哥哥,她有离开自己的可能,他不想再分精力应对别的事,他得一心守着林暖。
“好,那我知道了”白芷坦然的耸耸肩膀,其实被直接判了死刑,不用煎熬也好。
只是听见他说有喜欢的人,还是很难过,她特别想问问那个人是谁,比自己好在哪里……
“不好意思,让你困扰。”
听见白芷的话,林寒少了几分平时的戾气,很认真的摇摇头。
白芷想,这是对她最后一点温柔吧,这个男孩的阳光,终究照不到她的世界里。
时间很快,天气转暖,司南来接林暖的日子也到了。
金娜抱着林暖,疼爱的拍着她纤瘦的后背:“难为我们暖暖,既然决定去,就去吧,去看完就回来,妈妈给你做你最爱的米粉。”
说完这话,竟然红了眼眶。
金娜是真的舍不得,无论如何,自己养在身边十几年了。
“好”林暖还了一个结实的拥抱。
没有什么要收拾的行李,林暖连一件衣服都没有带,这就是一次普通的出行,去见一个人,了解一些事情而已。
家里人都情绪低落,反而她觉得轻松。
司南在楼下等她,没有上楼,他不会,也不想试图探究妹妹生活的环境,这是对林家的尊重。
林寒一直站在客厅,等她出了房间,这次他没有顾及身后的爸妈,直接上去抱住林暖。双手紧紧的搂住她,在她耳边低声细语。
“林暖,你要是觉得难过就给我打电话,我在家等你,觉得难过就和我说,我去接你回来。”
林暖轻轻拍他的背,像哄孩子一样,倒不知是谁要去面对艰难的事情:“好,你在家等我。”
林文杰不知道也红了眼眶,金娜用手碰他。
“你爸舍不得你!”
“爸爸,我两三天就回来了”
听见这话,金娜表情很不好,勉强的挤出笑容:“对啊。”
林寒没有下楼,林暖不让,说这样送别的太认真,他就站在窗户边,看着司南的车开出小区,然后走远。
他有点坐立不安,让她一个人,去见那个从来没见过面,但是要称作父亲的人,对她来说,有些残忍,他没能陪着她,他很愧疚。
坐的腿都麻了,也觉得饿了,算了,说了要好好在家等她呢,林暖说,要他在家,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三天很快的。
林寒去冰箱找东西吃,隐隐约约听见爸妈在争吵,他犹豫了一下,轻轻走到门口,耳机贴在门上。
听见父母的对话,他如雷击顶,怔在门口,秉着气忘记呼吸。
“你不同意又能怎么办,司家也有的是办法,那个司南也说明白了,只是暂时去,等他们家财务捋清了,暖暖再回来就可以了。你别担心!”
“我怎么不担心啊,那孩子一心以为是去北京,三两天就回来了,一下子被送到国外,自己一个人,我怎么不担心!”
“你小点声!”
屋子里的金娜像是怕人听见,停了一下,又压低声音:
“你让小寒听见,你今天也看见了,这要是让小寒知道还不闹翻天,暖暖出去两年也好,两个孩子大了,要避嫌了,再见面……”
林寒猛的推门闯进来,目光炯炯,盯着两个大人。
“有什么怕我听见的,妈……林暖要去哪?”
林文杰叹气,摇头。
“你说啊,爸,怎么回事,林暖不是过两天就回来么。”
“小寒,你听妈妈说。”
“好,您说!”
金娜看着林寒表情,克制的冷静,偏又瞬间充满戾气。
“暖暖的爸爸”金娜看了林文杰一眼,又继续说:“司家的公司出现了一些股份上的问题,司南的爸爸把名下10%的股份转给了暖暖,他们怕她在国内会被打扰到学习生活,想让暖暖去国外念书。”她话还没有说完,林寒的脖子已经青筋暴起,看见儿子这样,她又惊又怕。
“小寒,你听妈妈说,只是短暂的,可能很快就回来了。”
“你们让她一个人,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去一个陌生的国家,你们是怎么同意的。”
林寒手握紧拳头,不自主的颤抖:“她害怕怎么办?她想家怎么办?”
“林寒,这不单单是我们可以决定的。”金娜斥责他。
“怎么你们就不能决定,就不要什么破股份啊,林暖不会稀罕,或者,就是你想让她离开!”
林文杰厉声斥责:“林寒,怎么和妈妈说话呢。”
“不…行…,有我在,林暖哪都不会去!”林寒一字一顿的说完,转身跑出去。
“不要让他去,他这会正冲动!”金娜伸手去拦,拦了个空。
林文杰紧追着出门,但是出了小区,就看不见林寒的人影。
“他一定是去火车站了。”身后的金娜追上来,两个人赶紧上车,去高铁站。
林寒现在这么冲动,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举动,金娜心里焦急万分,有又生怕他情绪不稳,出什么意外。
假期出行的人太多了,刚到主街,车就堵的动不了,林文杰喇叭拍破了,也才刚挪了一个车位的距离。
他犹豫了一下,打方向盘向右,拐进一条胡同,虽然路不好走,狭窄了一些,但是从这里传过去能跃过一段主路。
这边,林寒指挥出租车司机从胡同穿出去,跑到没那么堵车的路上,催司机加大油门,一边给林暖打电话,看起来司南已经做好准备,林暖一直没有接,林寒懊恼,上次没有要来那个司南的电话。
他们是十二点半的车,还有一会才发车,来得及,他要去把她带回来,然后谁也不许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