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还未到,鬼卿便与芣苡已踏上了去地府的道路。
“地府不是午夜才开门的吗?我们现在是不是去的太早了?”看着身下快速飞驰的云朵,芣苡抓着鬼卿的手臂奇怪的问道。
她刚刚回忆了一下之前在杻锡山看到的书籍,发现竟是没有记录有关地府的,无奈去问了一下薄言才知道地府是晚上开门,晚上才会出门活动。
鬼卿斜着看了一眼在他身边的女子,他现在有些后悔了,怎么会想着跟她一起去的呢?不过来都来了,只好开口道:“因为我们去也要一些时辰的。”一话既完便转过头再也不搭理身边的女子。
这样的态度倒是叫着芣苡好不难过。
原以为他会像薄言一样什么事都会让着自己,什么事都会与自己说的,此时她也有些后悔了,应该与阿狌在一起的。
嘟着嘴巴,不再看着身边的男子,只是低着头看着脚下的秀丽山河。
“跟你玩笑呢,我当然是开心与你同去的,毕竟你是这样的与众不同。”感觉到身边之人有些不开心的气息,鬼卿连忙转身看向那个低着头的女子,出言安慰着。
她很特别,所以让他注意。她很不一样,所以让他在意。她所有的一切其实他都想了解,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他竟是这么的想和她呆在一起,即使不说话,即使只是坐着看着她,他也是很愿意的。
芣苡没有回答他的话倒是问了另一个问题:“我记得你也是鬼君是吧?那不知你的鬼君和地府的那个鬼君有什么区别呢?”她自然是感受到了这奇怪的氛围,她慢慢的抬头看到他那淡蓝眸子中散发而出的莹莹光彩,好像在什么时候她曾见过这样的光,也感受过这样的温柔。
那一世的温柔好像在她的面前泻下,她突然笑出声来,脸上猛地一红,刚刚她竟然在鬼卿的脸上看到了她师父的容貌,想着他师父温柔的叫着她的名字,就觉得自己的心跳快的过分。
她再回神的时候发现他的目光已经移除,只是看着前方。
心里暗自庆幸着,幸好他没有看到自己刚刚那丢人的模样,而后想起这次出来是有要事在身的,便自主的想着有关那魔的事。
“魔是怎么形成的?又是怎么变得如今这般强大的?”
她很想开口问问他,可是又怕他不回答她,怕打扰他,只好将着这些话埋在心里,想着等见到薄言的时候再问,但不问,现在又很无聊,而她向来就不是一个甘愿无聊的人。
“魔是黑暗的,是有各种不好的东西积聚而成。而这些不好的东西包括人、妖、鬼、神、仙各界的都有,所以他可以很强大,也可以很弱,但都是看人的恶念所制。”他转头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我们所说的那个波磐是最大的一个魔,曾经被打压制最弱小将他关在了地底,未曾想他还是逃了出来。”
他的目光徒然的开始涣散,那样的目光聚集了光彩却没有看向她,好像他正在回忆着那个时候,那个与波磐打斗的时候。芣苡看着他不敢打扰,只是他的目光好像在说明那一战很难打。
她有些害怕了,害怕波磐的能力变大,害怕波磐会伤害很多她在乎的人。
“别担心,我们不会有事的。自古邪不胜正。”
他的目光回了来,也将芣苡叫了回来。他的笑好似是暖心的丹药,将她的疑问,将她的害怕全都消灭了。
她想,他也是很安全的,可与闫巳比起来,她更喜欢闫巳,因为闫巳给她的安全能让她毫无忌惮。
在云上呆了几个时辰,天色慢慢的暗了下来,芣苡与鬼卿两人才在陆地上行走,看着前面越发的黑,雾气越发的浓。芣苡不自觉的有些胆怯的抓着鬼卿的袖子将着身体挡在他的身后。
“向来地府都是这样的,你若是怕,那便在这儿等我。”他停下脚步看着她,语里有着担忧。前方有很多未知的东西,他不知道波磐是否与那人制定了什么契约,也不知那人对待他们的态度又是什么。
即使曾经很好,如今也不能改变什么。
他的眉头皱起越过她的头顶看着前方。
“不,我要与你一起。我花了那么多的时间过来,可不是只要站在这里的。”芣苡听到鬼卿的话她猛然摇头伸手拉紧他的手臂。
“我不怕。”她的话语坚定而肯定。
“那便走吧”
他拉过她在黑夜中有些冰冷的手掌。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靠近地府,寒冷是必不可少的。
慢慢的周围开始有着一些鬼叫的声音,不断的在芣苡的耳边出现,特别是时不时就在她身前出现的一个骷髅,有时是一个长头发穿着白衣的女子在她的面前飘来飘去,看的多了她便觉得有趣了,还和他们开起了玩笑,对着他们笑着、说着。
桂琴则是自顾的往前走着,一路上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仿佛刚刚并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只是有时听着芣苡的吃吃笑声,他的嘴角会微微扬起。
前方有一个很高的开启的大门,大门里的光有些黯淡却又恰到好处的照亮了他们面前的道路,在那扇门下的时候她抬头看了看顶上,发现顶上有着一排的齿钉,锋利的好像轻轻一碰就能刺破她的身体。
芣苡抖了抖身体便不再到处乱看,而是认真的跟着鬼卿的身后往前走去。
这就到了地府?芣苡疑惑的四处望了望,看着四周的点点萤火和一个个小小的山洞,洞里是森森白骨。在另一边是一条很长很长的河流,河流上也飘荡着不少的白骨,有些好似飘荡了很久那些骨头都变了颜色,有些还好像是被河水给腐蚀了,露出一个一个可怖的窟窿。
往前走去,不时的会有一些透明的魂魄穿过他们的身体,她转头看着那些身体,可是看不到什么,因为他们是透明的,所以看不到他们面上的表情,不知是开心还是难过。
想着自己可能有一天会变成这里的一员,芣苡觉得有些好奇,他们妖也会来这里吗?只是现在,她的师父在做什么呢?是不是也到了一个地方正和他们一样准备进入某个地方呢?
想着闫巳的模样,芣苡轻笑一声。
前方的道路越发的明亮了,她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美丽的女子站在那里,她的身旁有一口大锅,身前不少的魂魄在拍着队领着她的锅里的东西喝。
地府也有这种吃的东西吗?
她好奇的继续望着。
“那是孟婆。”不过一句话,她就已经明白。
原来是孟婆吗?那个断人记忆、断人情念的孟婆。
只是不知是否会有人恨她。
恨她毁了自己上一世的许的来世姻缘,恨她断了自己上一世的不忘记忆。
轻轻的摇摇头排除掉自己心中的想法与不好的杂念。
脚步继续往前,直至看不到孟婆,芣苡的心里还是有些感慨,活的一世太过短暂,有些不能忘得,有些不能伤的,到死后喝了孟婆汤,一切也就一了百了了。
那她会如何?
妖的寿命很长,可是会被杀死,她怕她在死前会有很多的遗憾、会有许多的未完成的心愿,她害怕会对谁许来世,许那完不成的来世。
可是来世谁还会记得吗?她记得,还是未来的他记得?
她转头看着身边拉着自己的男子,那个起初冷漠却也是有着极尽不好话语的人,可却总是会在危急的时刻出现在自己身边救了自己的男子,他对自己又是如何的呢?
无论如何,总归不会是那种。
可想到他是个过客不知为何心里竟是有一股微微不适感在慢慢的蔓延,她不知道这股不适是什么意思,但清楚这不适绝不会是因为那个原因,她心里所惦念的人是闫巳,现在她蓦然的有些后悔了,她其实不该跟着鬼卿的,她应该跟着闫巳的。
因为她开始害怕了,害怕自己对闫巳话还未说完他就不见了,害怕自己许下的来世他会听不见,不知为何,自己越是这样想,心里头越是慌张。
他们还在继续走着,不知过了多久,脚下的步伐总算是停下了。
芣苡抬头看着她面前的房间,泛着棕红色的光,正前方的墙上还有着许多的骷髅,两边站着高大的鬼吧,身上裹着厚厚的铁链,连着脸上都蒙上布匹,只露出两只可怖的大大的眼睛,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好似这房的两根栋梁。
他们中央的骷髅椅上坐着一个男子。
男子是坐在那骷髅椅上,所以芣苡不不知道他的高度是多少,只是看着他坐着的样子,好像也不矮。
黑色的发被高高束起,上面还插着数根长长的银簪,左右各两根,中间一根,银簪顶部是骷髅有的模样,上面挂着红色的丝带与着其它的四根连在一起垂在脑后。细长的眉毛自然的翘起,精神的眼睛旁是明显的黑色,如他唇上的颜色一般,还有着他眉中央那让人忘不掉的火红色印记。
只是他的肤色却是白的令人害怕,连着他放在桌上的手都泛着僵尸的白,上面长着长长的黑色指甲。
而他的模样,却是像极了鬼卿!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不过两人的装扮差了一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