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御走了，叶靖没有高兴也没有伤感，这是叶靖对上个世代恩怨情仇的一次了解。从今天开始，叶靖是叶靖，凌氏一族是凌氏一族，再无瓜葛！至少对于叶靖是这样。
柳元斋长叹了口气，虽然觉得伤感，却也对造化弄人无可奈何。
“祖师，弟子也先走了。”朱鸣凰冲柳元斋行了一礼。
“走吧，走吧，今日早已不是当初。”柳元斋摆了摆手，目送朱鸣凰转身离开，见叶靖也要走，柳元斋却住了叶靖：“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不必再提，也不必一直放在心里，否则终成心魔。当年我也曾为情所困，直到追求剑道巅峰，武道穷极，方才忘记了那些饶人心烦的事情。”
叶靖笑了笑：“多谢祖师关心，弟子已经忘了。”
“忘了就好。”柳元斋伸手将叶靖拉到面前，上下打量了叶靖一眼，眼神赞赏的点了点头：“不错，天资优越，难怪会有今日的成就。长辈见晚辈，理应给一些见面礼，老夫也没什么送你的，着实惭愧。”
“呵呵，祖师说的哪里话，能见到祖师，弟子已经受宠若惊，又岂敢奢望什么。”叶靖想起先前柳元斋精妙的剑术，感叹道：“祖师并非修行者，却创建了修行宗门，而且刚才的剑术，着实让弟子大开眼界。今日弟子当真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柳元斋一扫刚才的严厉，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拍了拍叶靖结实的肩膀：“所谓剑道，并非只有杀戮和攻防，最重要的是心气合一。”
“恕弟子才疏学浅，不知道何为心气合一。”叶靖毫不掩盖自己的疑惑。
花费了近千年时间才总结出来的经验与感悟，柳元斋没有半点犹豫向叶靖解释：“所谓心气合一，也叫作天人合一。天无边无尽，心也无边无尽。而人是天地的产物，气则是天地灵气。前者虚幻，后者真实，二者结合，才是剑道的真谛。”
在叶靖的印象里，剑的精髓总结下来，无外乎三个字‘速、力、式’。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只要速度够快，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力量和技巧便是取胜的关键。而现在，柳元斋却说出了一番新的，超出叶靖理解的真谛，叶靖不禁陷入迷茫。
叶靖的表情被柳元斋尽收眼底，柳元斋笑着问叶靖：“元神境修行者，哪怕一点灵气都不用，光凭借身体的强度和速度，灭杀金丹期修行者，如同碾死一只蚂蚁。而老夫甚至连淬体期的修行者都不是，你却逃不出老夫木剑的攻击范围，你可知为什么？”
这也正是叶靖疑惑的地方：“请祖师指点。”
“这便是剑境。”
“剑境？”叶靖一愣，对这个陌生的词汇毫无概念。
柳元斋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木剑举到叶靖面前：“此剑说其是天下最弱的剑也不为过，用来打枣都可能在枣掉下来之前自己先折断。饶是如此弱的剑，依旧是一把剑，没人会说它是刀。只要是剑，就可以产生剑境。简单‘剑境’二字，不仅是剑道最极致的领悟，更是剑招最强悍的释放。”
“祖师，剑境到底是什么？”叶靖越听越迷糊。
柳元斋不急不缓：“你可还记得我刚才说过的天人合一？”
叶靖诚实的点了点头：“记得。”
“剑境，便是天人合一达到的境界。剑只是武器，是人胳膊的延伸，刀枪棍棒和剑其实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都是延伸的一种方式。所以这个剑境，也可以成为刀境，武境，是一种最纯粹的境界。天底下有万千种招式，但招式却并非只有万千种，而是无穷尽，不同的组合，不同的出手方式，自然也是不同的招式。剑境便是将天下所有可能出现和没有出现的招式，全部囊括在一起。”
闻听此言，叶靖脑海精光一闪：“祖师的意思是无招胜有招？”
柳元斋眼睛闪过一抹亮色：“这个总结好，无招胜有招大意如此，但却并非全部。剑境已知一共存在三种，分为无剑境、破剑境、天剑境。分别对应人剑、地剑、天剑。”
叶靖一愣：“三仙剑？”
“三仙剑与三种剑境并不是一种东西。”柳元斋细心为叶靖解答：“三仙剑乃是老夫当年与地剑仙和天剑仙所创，乃是招式，与剑境没有什么关系。而我现在跟你说的三种剑境，是武道的本源境界。”
听到‘本源’二字，叶靖的精神立刻变得无比集中。因为叶靖太明白本源之力的强大了，叶靖光是掌控了时间本源，就几乎可以逆天改命，让差点万劫不复的凡尘重新有了周旋的余地。
期初叶靖以为，只有时间、空间这些既存在又不存在的虚幻力量才拥有本源，没想到连武道同样拥有本源。
“无剑境，顾名思义，无招胜有招，亦是无中生有。你躲不过我的招式，是因为我能感觉到你接下来的动作。”柳元斋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
若是这话从他人口中说出来，叶靖是绝对不信的，但柳元斋却不同，他乃是人剑仙，对剑道的理解，普天之下无人能够看到他的项背。或许他只是区区凡胎肉体，但境界却比叶靖高了不知道多少。
叶靖吃惊无比的看着柳元斋：“先祖能够预判到我的动作？”
“不信？”柳元斋嘴角上扬，举起手中的木剑，冲叶靖轻轻一笑：“躲过我的攻击。”
话音落，柳元斋便挥剑竖劈而下。叶靖依靠元神境的反应速度，很是自然的扭头往旁边躲。惊人的一幕出现了，在叶靖的注视下，木剑逐渐变得模糊，如同水中映月，随着波纹产生，涟漪不断，最终面前的木剑消失了。下一瞬，叶靖感觉左肩一疼，低头一看，发现木剑竟然已经劈在自己的肩膀上！
这……这怎么可能！
叶靖不可置信的看着柳元斋，叶靖相信‘预判’二字，只要战斗经验丰富的人，都可以做到。但是柳元斋却并非单纯的预判，而是一种洞察先机之后的必然结果。叶靖心中有一个感觉，在自己做出反应之前，柳元斋就已经感觉到了。以至于自己堂堂元神境，竟无法躲过区区凡人的攻击。
“这便是无剑境吗？果真神奇！”
柳元斋收剑，询问叶靖：“世间万物什么速度最快？”
“光！”叶靖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一瞬数万里。”
柳元斋笑了：“非也，光的速度固然够快，但再快也没有传送性阵法快。光芒想要到达一个地方，仍旧需要飞行，而传送阵法则省略了中间的过程，直接得出结果。但是传送阵法仍旧不是最快的。”
“怎么，还有比传送阵法更快的存在？”柳元斋说的话叶靖完全超出了叶靖的认知。
柳元斋伸出手指，在叶靖心口点了点：“你的心最快，天地寰宇，只要念头一闪，便可到达任何角落。元神境修行者的速度够快，快过光芒，可是再快，难不成还比老夫的意念快？”
叶靖若有所思：“也就是说，在弟子做出反应的时候，祖师可以比弟子更快的见招拆招？可是……祖师毕竟是凡胎肉体，哪怕速度再快，又怎能……”
还没等叶靖把话说完，柳元斋就挥手打断了：“你还是没懂我说的意思，并非是我的动作快，而是我的意念快。在出手之前，一切可能性就已经在我脑海中勾勒出来了。换言之，在我出手之前，我已经进攻过你成千上万次，只不过你没有感觉而已。”
这或许和演武的意思异曲同工，两国对战，一次定胜负，但在开战之前，军队却已经经历了成千上百次的训练。有了丰富经验，才可以无往不利。而柳元斋，则是在出手之前，进行了无数次的演武，与其说柳元斋的剑招精妙，倒不如说柳元斋掌控了无数的可能性。
无剑境，便是无限可能。
叶靖深吸了口气，露出浓浓笑意：“这便是祖师送给弟子的礼物吧？如此贵重，弟子怎敢当。”
见叶靖终于悟了，柳元斋笑意渐浓：“老夫感觉得出，你已经掌握了时间本源，掌握时间本源便是掌握了无剑境。因为你可以利用无限拉伸时间，来思考无限可能。老夫只是稍稍点播你一下而已，算不上什么礼物。真正的礼物，老夫还没拿出来。”
叶靖楞了一下：“怎么，祖师还有比无剑境更精妙的境界？”
“你忘了老夫先前说剑境有三，无剑境，破剑境，天剑境。这三者没有孰优孰劣，对你来说，更需要掌握的是天剑境。而且老夫敢断言，除了你之外，恐怕也再无人能够掌握天剑境了，天剑仙凌十三！”
叶靖虽然一直对‘凌十三’这个身份嗤之以鼻，但对天剑境却十分感兴趣，只要能让叶靖进入宗门天地拥有更多的把握，叶靖就来者不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