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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伴舞《燕颂》

一晃来燕宫已两个月,已是盛夏。

慕容瑾倒也老老实实地熟识宫中一切,包括礼仪。除了每日必向母后请安,说些话,便就是找些机会去看看小妹慕容嫣。

这日,慕容瑾携了侍女在宫中行走,隐隐有乐音传来。细听来音调悦耳动听,时而婉转时而亢力,既浑厚大气又旋律优雅,音韵悠远,远如天籁,既不失钟吕大音,又不全是那阳春白雪,难得的稀世雅音。

“真真是天降之音啊。”慕容瑾看向渔儿。

“溪儿姐姐,这乐音你可知哪里的?”渔儿问向溪儿。

“回公主,这里离燕乐府很近,想必是那里传出的。”

“那就去那看看。”

慕容瑾一干人等缓缓移步燕乐府。

燕乐府里的乐师正在习乐。听闻长公主到,慌忙停了乐奏,一众人纷纷跪地迎接。

“都起来吧。”

“本公主只是听闻乐音甚是动人,便不禁走了过来,各位乐师,可莫叨扰了。”慕容瑾声音浅浅,和颜悦色。众人一听,纷纷拜谢起来。

为首的乐师低首奏道:“公主雅听,此乐便是咱鲜卑燕人传下来的宫廷乐《燕颂》。众乐人正在此练习,殿下驾临,小人等不胜荣光。”

“燕颂?”慕容瑾心下一惊,此前她也听说过此燕乐乃前燕所传,鲜卑人能歌善舞对汉乐甚为感兴趣,于是编习自己的宫廷大乐《燕颂》,只是一度失传。此刻她也不便表示过多惊叹,毕竟自己身为公主却不识得《燕颂》,绝非光彩之事。

“如何称呼乐师?”

“回公主殿下,小臣乃乐师洪笥。”洪笥和一干乐人皆着乐服,但观其戴笼冠不同,乃首席乐官。

“洪笥,你们且习乐吧。莫因本殿下打扰了才好。本公主自行看看就好,你等不要管我。”

“是,殿下。”

慕容瑾身边只带了渔儿和溪儿,余下在外面候着。只见公主穿堂过室,步态翩然,心下十分喜悦。不远处,歌舞苑正在习练歌舞。此时,耳畔又传来动听的燕颂。仿佛在晋宫习舞的日子回来。今非昔比,如今自己是公主了。

情不自禁的时分,年华豆蔻的公主殿下随乐起舞。

渔儿看到公主忘情舞蹈不但未感到不妥,而且还满心欢喜。只有贴身侍女溪儿心里暗暗吃惊:这长公主如此随性、不拘小节,竟然在舞娘习练的地方跳起舞来。这传出去又会怎么样。四下看了看,并无其他丫环跟过来。舞娘们也在堂内排练,无人注意这阁中的事情。溪儿顿时也放了心。和渔儿一道欣赏公主的舞蹈。

慕容瑾从小练习舞蹈,在晋宫被提醒要处处谨慎提防,教习生涯终日烦闷,书画只略通一二,这舞蹈倒合了自己的性子。

只见她——

衣袂翩翩,身段轻柔,舞姿婀娜,眉目间若有情思传达,举手投足间韵味天成,真可谓美的妙不可言。舞到兴致竟然自吟一段。

舞毕,渔儿拍手称快,笑道:“公主,公主,您舞得真好。依奴婢看您虽好久不舞,却比从前更上一层楼。”

慕容瑾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之色,也不谦虚:“那当然了,本公主的舞姿可不是谁人能看得,今日你们两人可是有福了。呵呵……”挑了挑眉峰得意得笑了,自个拿了帕子擦了擦汗。

忽然听得拍手示好的声音。

“公主妹妹真是天人之姿。今日我们沾了两个丫头的福了。”

三人同时一惊。溪儿回头一望,竟然是南海王慕容法,济阳王慕容凝,依旧不慌不忙下拜:“奴婢拜见南海王、济阳王二位王爷。”渔儿一愣,紧跟其后也拜了拜。

二位王爷看了看二人,早闻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女渔儿算是标致美人,且聪明伶俐。如今一见,美色倒也一般,与公主比起来黯然失色。便说:“起来吧。”

再看向公主妹妹,她竟然侧头不理两位兄长,杏眼微怒,红唇紧绷,很是不悦。

两位王爷相视一笑,有些不解。慕容法朗声道:“公主妹妹,如何见了王兄不理睬呢?”

“两位王兄,刚才妹妹起舞你们不是也没有知会一声,净在那看本公主的热闹。哼!”说完,提裙便走。

“皇妹,请留步。我慕容凝实不知这也能让长公主生气。小王与南海王兄被燕颂吸引而来,驻步而闻,竟不凑巧看了妹妹的习舞。我素闻皇妹年纪虽小,却明晓事理,是个爽性之人。如何今日对自己的兄长如此小气啊。如若真有地方唐突了公主,也应该让兄长有个致歉的机会不是?”

慕容瑾早已驻了脚,听了慕容凝徐徐一番话,竟然一时无话可说。细细地打量起眼前的二位王爷。原来那个风流倜傥颜如潘安的竟然是慕容凝二皇兄啊。今日一看,果然还是好风度,而且话也滴水不漏。真真烦人。

再看向大皇兄慕容法,一脸沉默。慕容法年近三十,方脸宽额,留有须髯,眉入发鬓,面若刀削,豪气英发,不似慕容镇沉稳,神情傲慢不羁。此刻他一本正经地说:“是啊,皇妹,我慕容法若有唐突处还望公主包涵啊。”

溪儿颇有些紧张地看向慕容瑾,似怕公主再意气弄事,驳了二位王爷的面子。这两位王爷可是威名八方、战功卓越的将军呢。渔儿也捏了一把汗。

慕容瑾年纪虽小却也知道其中利害,到了此等份上自然不可任意而为。两位皇兄可是长她好多的王爷,不可不尊。

“瑾儿,见过二位王爷,还望皇兄不要怪责小妹的失礼。刚刚瑾儿实在不想皇兄见了小妹的笑话。”慕容瑾从容安然,俯身行礼,不紧不慢。

“既如此,皇妹勿需多礼。”慕容法朗声道。

慕容凝顺势扶起慕容瑾:“皇妹快快起来。”

“说起来,还是皇兄多有怠慢。皇妹刚到燕宫,自然些许不习惯。我等皇兄自然要去探望。只是皇妹身居后宫,皇兄也多有不便前去。不过,择日我等倒也想去看望妹妹。”慕容凝说着。

“是啊,我倒是烦闷得很。可惜却不能出宫。要是有朝一日去皇兄府上——”慕容瑾竟掏心掏肺地说实话了。

身后的溪儿不合时宜地咳嗽了两声,慕容瑾抬头看向两个丫头,见渔儿也向他示意。顿时,想起三哥的话。行事要谨慎三思。

“呃,本当瑾儿应去皇兄府上拜访的。只是,只是入宫时日尚浅,母后诸多嘱咐,未曾前往还请皇兄谅解。我和嫣妹妹倒是经常去母后那里,却不凑巧未遇见几位皇兄。”

“这个,如今皇妹在燕宫,会面来日方长啊。”慕容法如是说。

“就如同今日乐府一见,皇妹果真让皇兄刮目相看。我大燕的长公主不仅潋滟倾城,还舞艺卓群,假以时日,公主之姿必定熠熠生辉。”慕容凝眸敛笑意,颔首看向慕容瑾。

“本王话拙。不过济阳王二弟所言句句我之意阿。今日的确有幸啊,希望他日还有幸目睹皇妹舞姿。”二位王爷全是溢美之词,难免不是因为客气才如此。

然而你一言我一语却让慕容瑾心中很是得意,本性一不小心就暴露了。

“罢了罢了,两位皇兄。今日之事可不许外露噢。否则他日你们甭想看本公主跳舞。嘻嘻……”慕容瑾侧了头得意起来,来回踱了几步,嘴角上扬的弧度煞是好看。喜形于色的长公主。

二位王爷看向眼前的公主妹妹,容颜佼佼,神情俏丽,性子活泼单纯,惹人喜爱,也哈哈大笑起来。

临了,慕容法问向慕容瑾:“桂阳王住在皇子苑,皇妹烦闷可常去你三皇兄那儿。”

“大皇兄却不知啊,以前在晋都三皇兄管我甚严,如今我可不愿再去领受了。况且,我是公主,皇子所又偏僻,已经多日未见到三皇兄了。不知二位皇兄可有见到?”

慕容瑾这话说得好,慕容法也只是想从单纯的慕容瑾这儿探点消息,这个慕容镇好几日不见他,父皇只说有事让他出去,究竟何事,不免让人猜度。

这球又踢了回去。

南海王和济阳王见此,便告了辞。慕容瑾也找了借口各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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