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碰我家夫人!”在雪莺愣了愣的时候,一个人冲上前,一口咬住她的手腕,雪莺痛地缩手,脚步跟着后退了几岁。
而身后,就是台阶!
没有主子的允许,宫婢不会扶住她。沈苏芩当时喊了一声时,雪莺的人已经滚了下去。
血味充斥着落霞宫,让沈苏芩头晕脑胀,厌恶极了这股味道,她看着雪莺脚下流出的血,竟然那般地平淡。
不痛快,也不恼恨。
“通知恒王爷,侧王妃失足滚下台阶,小产了。”她轻淡地说道,然后拉着目惊口呆的筱筱进入殿内。
筱筱是被吓坏了,紧紧地抱着沈苏芩的手臂,哭泣道:“夫人,好多血啊,筱筱是不是杀人了?”
杀人了?是的,她杀了未出世的孩子。
“筱筱,没事的,她不过是跌伤了。”沈苏芩不想筱筱内疚,撒了慌,安慰道。
筱筱凝着泪珠,破涕为笑道:“真的?”
“恩。”沈苏芩笑着点头,“要是真死人了,你家夫人怎么还会在这里?”
“也是。”筱筱认同道,她有时候的反应会比别人慢很多,等到有天明白过来,沈苏芩是骗她的,她早就不为错手推了雪莺内疚,相反是怪沈苏芩,咋欺负她?
筱筱就是个善忘的家伙,一个没心没肺地让人头痛的孩子。
和筱筱再聊了会,让她回洛府去,有空再请入宫。筱筱看着桌上一大推美食,问道:“夫人,我能不能带回去?”
沈苏芩知道她洛家虽然富足,但是下人吃的东西并非很好很好。也就同意让她拿回去。
筱筱兴高采烈地出了落霞宫,她一下子忘记被她推下台阶的雪莺,看见什么都笑着一张脸。
“死丫头,出了什么事了?”突然一阵吵声,筱筱扭头一看,穿着侍卫服的洛烨轩出现在自己面前,摸摸脑门,问道:“侯爷,你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
“我问你,她那里出了什么事?”洛烨轩着急道,他方才与苏墨玉在一块,然后一个近侍走来,同他说了几句,就往落霞宫的方向去了。
“哦,夫人给我很多吃的,你要吗?”筱筱问道,顺便想掏出好吃的给侯爷。
洛烨轩面色一暗,揪紧她的衣襟,“死丫头,本侯爷问你,落霞宫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是不是有什么人为难她?”
“什么人为难夫人?”筱筱想了想,得意地说道:“来了个疯女人?要欺负夫人,被我一把推下台阶,流血了。”
她得意地说道,洛烨轩只担心沈苏芩有没有受伤,慢慢地松开筱筱的衣襟,淡道:“没事就好。”
再一想,有苏墨玉那男人在,她怎么会有事?
“侯爷。不要吃的吗?很好吃的!”筱筱问道。
洛烨轩看了她一眼,“我让人送你回洛家。”
从台阶下摔下,雪莺小产了。
她被送回王府时,昏迷不醒,满身的血,苏墨痕先前并不知道雪莺去了帝宫,看见侍卫送雪莺回来时,心底明了。
御医是跟着过来的,对苏墨痕说道:“孩子已经没了,因为从高处摔下,对女子的伤害很大,好好调理,会有孩子。”
这话说得很隐晦,苏墨痕是听明白,命人府里的婢女好好地照顾雪莺,自己去了帝宫。
他想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隐隐中,觉得雪莺有事与她有关?而一想起她,就去了帝宫。
到帝君殿,宫婢回报:帝君在落霞宫。
苏墨痕微微诧异,以为皇兄对那女人该是帝君对妃子的宠爱,可如今好似不是,皇兄除了帝君殿,就是落霞宫。二年来,不曾听说皇兄宠了哪个女人?而这个女人入帝宫,竟然将皇兄抓得牢牢。
奇怪的同时,给他带来的亦是一种入骨的痛楚。
他皱着眉,在帝宫走着,到了落霞宫门外,才知道自己又走到这里。
恒王爷来了?听到宫婢的话,沈苏芩与苏墨玉面面相觑,应该是为了雪莺的事。
“痕弟怎来得这么快?”苏墨玉皱起眉头,按说,那雪莺送到恒王府还没有醒,痕弟应该等她苏醒,问了话,才过来。
沈苏芩有些紧张,拉了拉苏墨玉的衣裳,“雪莺这次出了事,他一定很气,等等他要是骂我,你别插嘴。”
沈苏芩的妥协,让苏墨玉不悦,就算她是为了他们兄弟俩的感情考虑,“放心,我不会让他骂你。”
然后,顿了顿,“你就这么在乎他的心情。”
又吃醋了?沈苏芩看他不悦的神情,说道:“好吧,你护好我。”
苏墨玉朝她温柔地一笑,握紧她的手。说是不紧张,那是骗她的,那是自己的弟弟,死的是自己未出世的侄子,再说他欠着苏墨痕,心底多少会内疚。
苏墨痕走进来,看见上头平坐着二人,他们并坐着,身子粘着一处,双手交叉放在苏墨玉的双腿上。
“痕弟来了。坐吧。”苏墨玉淡声说道,指着一侧的位子。
苏墨痕坐下,视线一直落在交缠的双手上,盯得沈苏芩不好意思地从苏墨玉手心抽出。
“痕弟到这来找我有事吗?”苏墨玉说着,拉回沈苏芩的手,宣示着自己的主权。
“雪莺小产,是怎么回事?”苏墨痕出声,他的心思一大半还是在两双手上,其实,他更想说,“拿开你的手!”
“不小心摔了一跤。”苏墨玉淡淡地回道,这件事的过程他省了一半,如果真要计较,夙儿没有错,筱筱也没有错。
反正,在苏墨玉的心里,秦夙不会有错。
“就是这样吗?”苏墨痕平淡地问道,他眸色很淡,眸底很深,看不清楚他是怒还是喜?“洛妃娘娘!”
听到唤自己,沈苏芩抬起头,笑道:恩。
她不由地看起苏墨痕,只是因为两个一摸一样的男人坐在一起,她想看看他们有多像,为什么当初会认错?
但是,失望地发现,他们不像。
苏墨痕眸子如水,苏墨玉双目含冰,一个温,一个冷。
或许,是苏墨痕那道伤疤,让沈苏芩觉得不像了。可是,她不知道,正是怕她认错,苏墨痕动手毁了自己的容貌。
“痕弟,还有什么问题吗?”苏墨玉紧了紧沈苏芩的手,因为不满她打量痕弟。
他坐在她面前不看,偏要看别的男人,还是初恋情人。
“皇兄,可别骗我。”苏墨痕再道。
他看出什么,苏墨玉也不会害怕,他转了话题,冷声问道:“痕弟,朕记得上次下了旨意,不许侧王妃入宫,听说她是偷了你的令牌,可是真的?”
苏墨痕面色一抽,敛下眼皮,“皇兄,是要惩罚我?”
“既然侧王妃已经为私自入宫付出代价,也就算了。”苏墨玉说道,他是看在夙儿的份上,暂时饶了那女人,但是那女人再这样,他可没这么好的耐心,“若是有下次,朕难保不会动怒,将侧王妃杀了。”
阴沉着面容威胁道,苏墨痕抿出淡淡的笑意,“那多谢皇兄这次不杀之恩。”
然后,三个人无话,苏墨玉便下了逐客令,他揽着沈苏芩的腰,走入了内室。
内室纱帘掀开又飘下时,相拥的人影突地拽入苏墨痕的心底,揪得他痛得要命,面色突地发白,咬着唇,听着里头的笑意,突地跳入一个画片。
好似他被缚住身子,不能动弹。
隔着一床帐,是床榻,听到娇吟声,听到男子邪恶的声音,听到女子的哭声。
他感觉到心好痛好痛,想阻止里面的人,可是发现嘴被塞住,一点声音都唤不出。
“皇兄,求求你,放过夙儿!”
又是一幕,轻纱落地,看见被男子在一个女人身上律动,看见她充满情欲的眸子里满是泪珠,看见她扭头看着他,张口无声地唤了声:公子!
苏墨痕伴着那幕似梦的情景,脚底如踩着浮云,回到了恒王府。
“王爷,王妃醒来了?”仆人上前唤他,才知道自己回到王府。
“哦。”轻淡地应了声,却不是很想去看雪莺。
他不知道,为什么从见到那个女人开始,越来越觉得自己在做梦,会觉得那些梦好是真的。
夙儿,他知道,不管是不是梦?自己陷了进去!
雪莺算是自作孽,如果当年她不带沈苏芩回恒王府,不在苏墨痕面前演一场陷害沈苏芩的戏,不刺激苏墨痕空白的记忆,苏墨痕就不会觉得自己丢失了什么,更不会重新对秦夙动了心?
可是,一切都发生,雪莺付出的代价远远不止失去一个孩子。
她醒来后,看着熟悉的屋子,可是身旁没有熟悉的男人。
“夫人,你要什么?”这是新来的侍女,她上前关心道。
“王爷那?”
侍女愣了愣,王爷从帝宫一回就回了书房。
“是不是去了帝宫,是不是?”看出侍女的迟疑,雪莺激动地问道。
侍女连着劝说道:“不是,王爷在书房。”
雪莺顿时松了口气,没有去帝宫就好,然后,她慢慢地想起晕迷前的一幕,想起与沈苏芩的吵闹,然后跑出来一个丫头,推了她,然后是满地的血。
想到此,手慢慢地伸到小腹,平坦得让她觉得可怕,尖叫一声:“孩子,我的孩子那?”
“夫人,你从台阶下掉下来,孩子摔没了。”侍女低声回道,看着雪莺雪白的面容,可怜地轻叹了一声。
听说,若是侧王妃生下孩子,就会被扶正!
“没了,不会的!”雪莺猛猛摇头,双泪涟涟,抓住侍女的手臂,说道:“我要见王爷,是她把我推下去的,是她!”
是秦夙妒忌她,让她小产,她要同王爷说。
“夫人!”侍女为难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