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对儿子的妾室,喜欢不起来,内心深处,排斥着男子一娶再娶,像洛老侯爷只有她一妻。如果,沈苏芩能替洛家诞下子嗣,她不会允许洛烨轩娶了一屋子的妾室。
“你怀着孕,别跪着了。”老夫人淡淡地说道,扭头看向一侧的沈苏芩,道:“苏芩,好好照顾她,我的孙子再出任何事,拿你问罪。”她正眼不瞧颜妍,话里也很明了,在意的只是肚子的肉。
“娘放心,苏芩一定让娘抱上孙子。”沈苏芩站起身,对着老夫人温笑道。
老夫人“恩”地点头,自个挑的媳妇她信得过。接着,她不愿多呆,命婢女扶她回自己的院子去。
沈苏芩见老夫人宽心地离去,抿嘴笑着转向颜妍说道:“颜妍妹妹,你有何需要都可以同我说,苏芩一定办好。”
起身坐到洛烨轩身边的颜妍有些心神不宁,昨夜苏墨玉什么都没有向她交代,便走了,担忧着他会不会出事,南城不是帝都。
“妍儿,侯爷夫人问你那。”洛烨轩接了话,他懒懒地躺靠在梨花木椅,嘴角勾起的笑意带有几分邪肆,惹得屋子的其他妾室羞红得低头摆弄自己的衣带。
“有什么需要得同她说,咱们侯爷府可都是她主家。”他双目扫向沈苏芩时,笑意的嘲讽味更发浓厚。
沈苏芩听出其中的讽刺,愣了一会,笑容变得生硬。今早入了正厅后,洛烨轩就盯着她看,以往,他懒得从不瞧她,哪怕瞥她一眼都嫌麻烦,那会像今日般盯着瞧。真是怪了,而且那嘴角一对上她的双眸就是挂上嘲讽。
难道,她无意间做了惹他不悦的事?
“妍儿没有需要。”对面,颜妍拉回心思,柔声回道。才入候府,她不能这么快得得罪沈苏芩,这个女人并不是同外界所说的软弱无能,或许她亦是哪家的暗人。
“这么会没需要那?”洛烨轩又道,他拉过颜妍的手,玉指指腹轻柔地磨着颜妍的手背,启唇的语气犹如三月暖风熏人,“妍儿,你昨夜不是说新屋子冷了点,要知道,你冻坏了,相公可要心疼。”他柔声说得暧昧,屋子里大半的女子见他宠着颜妍,顿时看向颜妍,眸里又是羡慕又是妒恨。
“这......”颜妍迟疑道,昨夜她不过是随意地说了句,洛烨轩竟还记着,他对自己难道真的是真心?不禁对上他满含笑意的眸子,眸底表面俱是笑意,可深藏的东西,难以琢磨清楚。他如外人所说的是好色之徒,真是如此吗?
“妍儿不记得了吗?相公可替你记着。”洛烨轩接着转向沈苏秦,笑道:“夫人,你那屋子冷暖适宜,不如让出来给颜妍吧。”
他是笑着对沈苏芩说,可细瞧,哪来得一丁点笑意。府里的人谁不知,沈苏芩所居的屋子是正室才能住的,洛烨轩这话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说起。
屋子里的其他侍妾一听洛烨轩的话齐齐看向沈苏芩,心里窃窃地暗喜,她们是妾室,沈苏芩是正妻又不得洛烨轩宠爱,早想着她被休,自己有朝占了她的位置。
“沈苏芩,你那屋子早该让了。”一直没有说话的洛惊虹抿了口茶,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
沈苏芩从洛烨轩提出换屋子时,雪白的面容一直端着温和的笑意。那屋子比起其他院子是来得舒适些,又是清静,她可不想就这么搬出去。
“相公,苏芩可犯了七出之条?”她温婉问道。
洛烨轩不解,沈苏芩说此话是何意?但还是回道:“没有。”沈苏芩贤惠之极,除了无子一条,其他的与她一点沾不上关系,而关于无子这条,且错在他洛烨轩厌恶得不愿碰她。
“那是无意休了苏芩?”温和笑着又是一问。
“恩。”洛烨轩顺着她的意接道,休她,他没有想过,且老夫人不会同意。
沈苏芩满意听到洛烨轩的回答,笑着说道:“看来相公方才与妾身在说笑。既然不想苏芩让出主屋给颜妍妹妹,那苏芩便替妹妹再择一住所。”话完,她起身朝众人温温一笑,之后,蹲身对洛烨轩行了礼,带着筱筱出了正厅。
“哥,你被她绕了进去。”府中,洛惊虹与沈苏芩交手最多,最先听明白沈苏芩话里的意思,洛烨轩既然无意休了她,她所住的屋子又是正妻所居住的,绝对不会让出来。
洛烨轩没有回洛惊虹的话,而是将双目瞥向厅外,沈苏芩的身影已经不知去向,他突然笑了,笑容牵着嘴角到面容,又至眼底,手指在笑意中习惯地在桌上一下一下地敲出响声。
这天的清晨是风平浪静,可到了傍晚,随洛惊虹出门的婢女狼狈地跑回府门,告诉老夫人,洛惊虹被山贼掳走了。
洛惊虹在颜妍敬茶后,带着婢女往城外的寺庙去,她说要为自己求姻缘。
没想到,去了半天的时间,路过荒野时遇上山贼被人掳走,不知踪迹。
老夫人一听此事,慌神无措,命洛烨轩带人快些去寻找,府里顿时乱成一团。
洛惊虹平时与沈苏芩不和,但是沈苏芩打心底不愿她出事,对沈苏芩来说,洛惊虹不过是大小姐脾气,心高气傲了些。
也一直到了晚膳,当地官府归来的洛烨轩还未有洛惊虹的消息,洛府上下食不知味,了了地吃了几口。沈苏芩命各院回去歇息,自己端着饭菜劝说老夫人吃了些。
沈苏芩的淡定从容,是想撑住混乱的洛府,而在有些人看来,她是幸灾乐祸洛惊虹被掳。没有的事,在她们口中越说越开,当时的流言并不能影响稳坐候府夫人的沈苏芩一分一毫,却没想到三个月后,流言蜚语在任何人耳里都是实情。
沈苏芩也真成了毒妇,被洛烨轩无情地休弃,被赶出她辛苦操劳了二年的候府。
一两阵微风乍起,从敞开的窗子溜进屋子,风起,叩得窗台处挂着的风铃发出清脆碎玉一般的声响。夜,越发得静寂。
洛惊虹失踪,府中大乱,沈苏芩身为候府夫人忙得很累,她二年前嫁给洛烨轩就不再单单为自己而活,得顾着这个家,这样劳累的日子她却过得如此地安宁。
“筱筱,替我再倒些热水。”这样的日子她过得舒心,转头看向身侧的木桶,热气袅袅如烟,外裳的扣子颗颗解下,衣裳褪尽。烛火通明,灯晕散落屏风里间,满室的晕黄照射到她裸露的身子,美玉般的裸体,胜雪白皙。
温水,沈苏芩背靠在木桶侧,温热的水浸泡得她满身舒适,所有压制的疲惫瞬间跑出来,突地,她察觉到不适,而这种痛楚她记忆深处刻得清晰。
冷宫的那一年,每一次,他的糟蹋,便是这般地不适。他有多恨她,便是多狠地折磨她。
昨夜的梦也在此时越发地清晰,然后一张冷冽的面容跳入眼帘时,身子一颤,她呆滞住,慌乱地低头瞧向胸前殷红地花蕾。
花朵含苞,旁侧如美人被抓破脸孔,一点青紫色在红艳与雪白间极其地不协调。
“啊”。就这么一点点的青紫色,她克制不住心里的惊恐,大叫出声,这不是真的?不是?
“夫人,怎么了?”外屋的筱筱提着热水过来,一听叫声,连忙掀开帘子,跑了进去,见得沈苏芩木楞说了声“不,不是真的?”
在筱筱的印象里,何曾见过夫人惊慌的尖叫与慌乱的神情。
“夫人,你怎了,出什么事?”筱筱急着走近,听到沈苏芩大声地阻止道:“别,别过来。”
沈苏芩努力地压抑情绪,深深地吸了口气,抬起头平静地看着眼中写满疑惑的筱筱,解释道:“筱筱,我没事,刚见着一只老鼠从脚边窜过去,被吓坏了。”她也不让筱筱再问,挥手要她退下。“热水我不要了,你退下休息吧,今夜我自个沐浴。”
“哦,夫人你真没事吗?”筱筱担忧地问道,夫人是不是早上被侯爷欺负给气哭了,好可怜啊!
“我没事,你走吧。”沈苏芩有气无力地回道。
筱筱闭了嘴,满是疑问地出了帘子,走到屋门时又停下脚步回过头奇怪地瞧了一眼发愣的沈苏芩。
筱筱离去,“铛”地两声,门开启又被合上,沈苏芩倚靠在木桶内侧缓缓地松了口气,她低头再次透过水雾瞧到胸前玉脂上青紫点,不禁狠狠地咬了下唇,身子也微微颤抖起来,脑海里再次回想昨夜的梦境,她却想不起他的摸样,模糊得如木桶里水雾般朦胧胧的一片空白。最后,她空荡荡的脑海里刻入一双眸深测冷寒的乌珠。
不是,绝对不会是真的?昨夜,是梦,是梦!不是他,不是他!
然而,一滴清水珠子从她的眼眶滑出,“啪”地声,沿着她沾满粉末的面容,滴落木桶水中起了小小的涟漪,慢慢地荡成细细的一圈又一圈。
眼泪,她伸手去摸,发现,一颗颗的珠子不受控地在指腹的触摸下越滚越厉害,挂满面容。然顺着滑落的轨迹,一道道地将粉末扯裂,破裂出如玉般纯美的容貌仿佛如花间绿叶众中的娇红,就如凤凰涅槃般。
她,哭泣得厉害,双眸在溢出的水雾下凄楚得美丽,如浸入水中清洗过的黑珠,晶亮中藏满悲楚,也最后忍不住呜咽起来,“哇”地痛哭出声,心底压抑的痛楚发泄出声,她颤动地双唇,低低地,恨恨地说了一个名字,“苏墨玉”。
苏墨玉,苏墨玉……
当夜,星辉穿出云层,从黑墨下斜斜撒落。重檐屋顶在银辉下,镶上层层灼灼的光晕。夜已很深,很深,整个南云候府是沉寂一片,深夜间竖耳静听,便听见那微风习习声,树枝轻微的“吱吱”声,还有或是那失眠的鸟虫。
情爱是毒,沾了第一次,接着迫不及待地再想要,慢慢地侵入骨髓,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