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惊虹再骄纵,洛烨轩再风流,他们之间谁出了事,都会担忧着对方,像洛烨轩那样,一知自己的妹妹出事,啥都不说,直接去为她报仇。
洛家这种亲情,沈苏芩很喜欢。
洛惊虹也乖了许多,不挑沈苏芩的刺。
洛烨轩喜欢的东西,她会去承认!所以方才一见沈苏芩,唤的是“嫂嫂”。
“娘。”沈苏芩唤了老夫人几声,老夫人才反应过来,扭头看她,“回来了。”
老夫人不知道想什么如此地入神,沈苏芩与洛惊虹的谈话,她愣得一句话没有听进去。
“娘,人不是相公杀的。是个女子!”沈苏芩将牢中洛烨轩所说的事,告诉老夫人和洛惊虹。
洛惊虹激动地说道:“那咱们快些救哥出来,哥没有杀人,凭什么被关在里面。”
她要冲出房门,被老夫人喝止道。
“虹儿,回来!”
洛惊虹被喊住,老夫人看看沈苏芩,慢声叹道:“他没有杀了人又如何?如今,不是杀不杀人的问题了。”
如今不是杀不杀了人的问题,而是帝君......
老夫人不愿再聊搭救洛烨轩的事,沈苏芩和洛惊虹各自散去,回到自己的房中。
颜妍也是知道洛烨轩打入天牢之事,在沈苏芩回房途中拦住道,她凝着讥讽的笑意盯了沈苏芩好一会,只说了一句话。
“就算他无罪,你以为他会放过他吗?”
今夜的屋子很冷清,夜风从屋子吹进来,带着冷冷的寒意,一阵阵地灌入心底,引得身子发颤。
在晕黄的灯烛下,沈苏芩提笔写完信纸上最末的字,嘴角的笑意亦是随着浓起。
既然重新开始,那些旧事便托盘而出。
她想放下过去的人与事,再重新去生活,尽心尽意地做好洛夫人,爱上洛烨轩也要洛烨轩只爱上她。
求一人,到白首!
她愿再去尝试,给自己一个机会,或是能寻到幸福!
当然,想过最反对的苏墨玉,更不知道他会使出什么手段破坏她与洛烨轩,沈苏芩既是做了决定,夫妻进退理当一起,她会守护自己的相公与家!
可是,她守护他们,他们却不想要她!
这是悲哀,亦是无奈!
沈苏芩人生的转折从此夜起,黎明后,她连沈苏芩都做不了。
“嗒嗒嗒”清响的门声,看去,跳跃的烛光下,屋外的人影扑在门板上,“苏芩,是我。”
想是老夫人为洛烨轩一事,夜不能寐。
此时,沈苏芩脱了外裳,正要睡下,于是开了房门,对老夫人道:“娘,有事吗?”
在灰暗的夜下,夜空没有月光也没有星辉,老夫人的面容显得格外的阴沉与沉重。
她走进来,脚步声虽然很轻,但是一下一下地响得清晰,没来由地让沈苏芩慌心。
“娘,烨轩的事我会想法子,一定会救他出来的。况且,他并没有杀陈平。”沈苏芩以为老夫人过来是因为担忧洛烨轩不能安睡,关上房门后,安慰道。
老夫人没有回话,她看着闪动着火苗,又一会后,才说道:“苏芩,娘求你一件事,好不好?”
话到末头,极其地悲哀与无奈,只见着老夫人跟着跪在地上,对着沈苏芩,双目哀求地看着。
“苏芩,娘求你救救轩儿,好不好?”滑落下两行泪珠,见着老夫人郑重地朝地上叩了响头,又是一句,“苏芩,娘求你救救轩儿,求你。”
沈苏芩震惊,老夫人突然给她下跪,让她满身颤抖无力,连着心都在颤动,是受不起老夫人的跪拜。
且不说她受过老夫人的恩惠,就是她唤一声老夫人“娘亲”,这跪在她面前的人就是她的娘。
“娘,你快起来。”沈苏芩慌乱地欲要扶起老夫人,老夫人倔得不起。
她抬高着头看着沈苏芩,那双坚决的眸子与心碎时的秦夙很是相似。
“我知道你是谁。我知道只有你才能救轩儿,秦贵妃,臣妇求你去求求帝君,放过轩儿,饶过我们洛家,请你看在臣妇收留你两年的份上,救救轩儿。”
老夫人的话如小石子般打落到沈苏芩的心底,就算她曾经怀疑过老夫人知晓自己的身份,可从老夫人口中亲耳听到,还是震惊!
“娘......”她刚唤出声,老夫人哭着说道:
“我明知收留你有罪,明知把你嫁给轩儿更是死罪,可是,我第一眼见到你,就把你当作自己的孩子。这两年内,你与轩儿的事我睁只眼闭只眼,想着你和轩儿凑成一对,又怕因此惹了祸。”
为了自己的孩子,要老夫人跪地叩头又如何,她一句句话伤感地撞击沈苏芩的心,那是一个做娘亲无奈的痛。
“苏芩,娘救你起了别的心思,可这两年亦是对你真心好,也是盼着你与轩儿好。你去求求帝君,帝君会听你的,会设法放过轩儿的一命。”她哭泣地求道,跪着双膝,朝沈苏芩挪了挪,拽着她的手,盯着沈苏芩的双目,哀求绝望地说道:我什么法子都试过了,朝中大臣不肯帮忙,德馨太后躲着我,帝君执意要杀轩儿,洛家只有一个男嗣,若是轩儿死了,怎么对得起死去的相公?”
沈苏芩被老夫人哭得心乱,去求苏墨玉,她也想过,可是去求了,她还有什么立场与洛烨轩一起。
答应了洛烨轩,再见苏墨玉不定引来什么风波?
“相公死的时候,轩儿只有一岁,他抓着我的手,要我让洛家平安,可如今?轩儿一死,我怎对得起他?我亦是没有脸面活下去!”老夫人继续道,她心痛地指甲刺进沈苏芩的手背,指痕处印着血迹,深极了。
“苏芩,秦小姐,秦贵妃,我求求你,你去见见帝君,只有他能救轩儿。”老夫人又是朝地上重重地叩了响头,额头上顿时一块淤青。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放心,如果轩儿被放,我洛家绝不会亏待你!苏芩,你还是娘的好媳妇。”
老夫人的话早就哭乱了沈苏芩的心,她低头看看满是泪珠的老夫人,从来都没有觉得老夫人如此悲凄过,那种无奈与绝望的心情,她怎么会没有体现过?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没有人会救你,最后却只能以死了却一生。
这样的痛,她怎会不知?
“好!”沈苏芩点头应道,愣愣地看着回不过神的老夫人。
“娘,现在就去吗?”她淡声在老夫人诧异的眸光下说道。
老夫人起身,双手握住沈苏芩,露出轻淡的笑意,柔声说道:“马车就在外头,苏芩一路小心。”
老夫人的手温热,覆在沈苏芩手背上,她却觉得冷冰冷冰的,比起冬日的寒冰还来得刺骨。
她心里明白得紧,这刻起,再也回不来洛府。罢了,能救洛烨轩一命也是好!
沈苏芩走出府门,看到早停着地马车,勾嘴冷笑,老夫人早就准备好一切,不管她愿不愿意,结果都是一样。
马车踏起,也不知道去的是哪里,但是一定往苏墨玉在的地方去。
老夫人见着马车离开府门,整个人立着夜风中久久地盯着前头的树木,看着叶子一片片地飘落,听着夜风吹过叶子沙沙声,眸子逐渐深沉下,心突地抽痛,连着扭头看向马车离去的方向,双目看的酸涩,不由地落下泪珠。
“娘,她去哪?”身后传来洛惊虹的声音。
老夫人抹去眼角的泪,转过身看着好奇地洛惊虹,淡淡道:“虹儿,回去睡,她去哪不管你的事。”
“哦。”洛惊虹只觉得老夫人很怪,但是没敢再问。洛烨轩的事多少与她有关,心里亦是内疚担心。
马车里,沈苏芩想了很多事,从秦府到帝宫,再到洛家。一幕幕跳跃,闪过脑海后,沈苏芩忍不住地哭泣落泪,捂着嘴使劲地抽泣着。
老夫人备好马车,哪是要她去求苏墨玉?
她不过是想求一个好的男子,竟是这般地难!
或许,孤身一人是她最后的结局!
马车被带入一屋子,四周看似寂静,却不知道藏满多少双眼睛。
房门被打开,一入眼底的便是垂下地的纱幔,隔着那层轻纱,看见他挺立的身影。
送她过来的人不是洛家下人,他进来跪地道:“主子,人带到。”
而后,关了房门,走出去。
在这冷清的屋子,沈苏芩没有感到一点的不安,所有的事都在她的预料下,她不奇怪,但是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