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裴。”秦侯爷大吼一声,看着衣襟上的手,这是他的儿子!“你想弑父吗?”
冷冷地质问,满脸的怒火,以及双目中滚着的烈火。
“弑父?”秦裴冷笑,“我不是你,能做出弑妻的举措?”
只要秦裴一提起过世的妻子,秦侯爷的怒火就被歉疚取代,他双眸悲伤地看着秦裴。“裴儿,你娘的死与我无关。”
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对秦裴说过这样的话。
“哼。”秦裴冷哼一声,一手推开秦侯爷,“何必在我面前演戏,你这样绝情的人什么做不出来?就算我要了慕容凝裳之后休离她,也是你教子有方。你能杀死自己的妻子,我不过是休了她。”
冷讽地对着秦侯爷说出这番话,秦幕气得全身发抖,他抡起巴掌,欲要朝着秦裴的面颊打过去,却见着秦裴眼里的冷笑,止住。
“你恨我也罢,但是我得提醒你,凝裳与你有夫妻之实,你得负起责任。”
对秦侯爷的警告,秦裴只冷撇了一眼,跨步出了门槛。
离去时,他丢下一句。
“我已经休了她。”
慕容凝裳已经被他休了,而且昨晚的事他只当做了场梦,要以此让他负起责任,与她过完一世,那是绝对不可能。他要的人,只是夙儿!
他就是这么想,娶慕容凝裳也是以为秦夙已死,娶谁都一样。如今,秦夙未死,谁都逼不了她?
但是,他现在更是担心的是夙儿去了哪里?是不是已经出了帝都,秦幕又同她说了什么?
他要找到她,然后带着她,再也不会回这充满斗争,欲望的帝都。
可,这一天下来,秦裴不可能找的秦夙,再见,秦夙又一次地远他而去!
命运就是这么喜欢捉弄有情人,一次次地把相爱的人,可以相爱的人拆散,然后推得远远的。
秦裴是这样,苏墨痕更是!
苏墨痕回到王府后,心神不宁,满脑子都是“夙儿”这个名字,他坐在桌前,提着笔愣住,双珠盯着门外一眨也不眨。
雪莺进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的苏墨痕,她很不安,从秦夙出现后就不安。
不安的同时,也恨为什么本来死掉的人怎又活了回来?和苏墨玉说的一样,她真的对秦夙下过杀手。
不是她无情,而是她痴情。对苏墨痕的爱,以及自己的卑微,让她惶恐有日会失去他。
一步步,她停不住恨秦夙的心。
“王爷,你在想什么?”雪莺如柳枝般飘进来,却让发愣的苏墨痕一晃神,好似看见她满是笑意地抱着琴向他跑来,听见她银铃般地笑声,听见她唤自己:“公子!”
“夙儿。”他竟是不克制地起身唤道。
夙儿?这个名字又一次让雪莺在白日听见苏墨痕喊住,她红润的小脸顿时失去血色,双手颤颤地抖着。
试着轻声对痴迷看着她的苏墨痕再唤:“王爷。”
苏墨痕被唤回神,使劲地眨了眼,面前的人分明是雪莺,怎么他的脑海老是浮现奇怪的画面。
“莺儿,你来了。”苏墨痕温笑地说道,他上前扶着雪莺坐到一旁。
“王爷,你方才怎么了?”雪莺小心地问道,双眸紧紧地盯着苏墨痕的双目,生怕从中错掉什么。
苏墨痕一笑,回道:“没什么。”想了想,又解释道:“皇兄忙着寻那叫“夙儿”的女人,我一发愣,就不自觉地唤了这个名字。”
虽然苏墨痕拿苏墨玉做借口,可雪莺还是觉得他不同。
“皇兄去了锦色山庄,要不我们也跟去瞧瞧。”苏墨痕提议道,他心知苏墨玉去锦色山庄是为了她。
“王爷,是不是她在山庄?”雪莺也是聪明,问道。
“这倒不知,皇兄没说。”苏墨痕连问都没有问雪莺口中的“她”是谁,就说,“或许是她吧!”
他话刚说完,又想起什么,慌乱地叫道:“糟糕!”
“王爷怎了?”雪莺道。
“太后无故来找皇兄,话里将她的事透给皇兄,是想引皇兄去锦色山庄,然后在路上可能会痛下杀手。”苏墨痕分析道,他总觉得太后来帝君殿不简单,原来是想引皇兄过去。
可是皇兄如此聪明的人,难道还看不穿吗?
他一想起苏墨玉会出事,顺带想了想秦夙。跟着连忙松开雪莺的手,欲要出门去。
“王爷!”雪莺上前拽住苏墨痕的衣衫,不让他走。“王爷,你别去好不好?”
苏墨痕以为雪莺是担心自己的安危,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泪,安慰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王爷,你不要去,帝君会护她的。她已经是帝君的人,你不要再去抢了。”雪莺心痛,乱了心绪,这些话没有多想,是顺着心喊了出口。
“你在说什么?”苏墨痕声音冷了几分,雪莺说的是什么话?他与皇兄抢什么她?皇兄待他如此地好,他怎么会同皇兄抢人?
“王爷,我?”雪莺被苏墨痕寒下的面容吓住,泪珠滚得更快,在心底,苏墨痕永远如初遇那般,一身白衫,风雅地站立在长街上,满是温温的笑意。
他的笑,他的容,都是那样地温柔!
雪莺迷恋,可她一直都忘了,苏墨痕初遇的是秦夙,不是她!
“好了。”见雪莺伤心落泪,知自己语气重了些。他只是不喜欢这样说他和皇兄,“以后别说些不知轻重的话,让皇兄听见又要罚你。”
“王爷,那你告诉我,如果你与皇兄喜欢的人是同个女子,你会不会去抢?”雪莺带着泪珠,认真地看着苏墨痕。
苏墨痕抿嘴一笑,他还没有想过,皇兄宫里的那些妃子,没有一个入得了他的眼,他好笑着低下头,指头拭去泪珠,“皇兄可不会看上你!”
皇兄爱的女人是那个叫夙儿的女人!
他想着,心因为这句话又是一痛。
“别哭了,我得赶去锦色山庄,去迟了,皇兄怕是危险了。”苏墨痕正色地说道。
雪莺还是不肯,她就是揪着不放,她害怕极了。从在琴坊门前看见活着的秦夙,她的心就没有安静过,“王爷,让别人去吧!”
她哀求道,好怕这一放手,让苏墨痕去了锦色山庄,看见帝君与秦夙恩爱的场面刺激了他,让他想起一些过往,让她彻彻底底地失去他!
这二年,她就像活在梦中,每日每日小心地呵护这个梦!
小姐,你为什么要回来?
苏墨痕担心苏墨玉,他执意要去,扯开雪莺的手,加重了语气,说道:“别任性,这是大事!”
雪莺知道,她今日一放手,梦就真正地破了。
“不,不要!”雪莺喊道,在苏墨痕走前一步,便上前拉住,怎么都不肯松手。
再是温和的男子,对这样的一幕都会动怒,况且,苏墨痕真的耽误不起,如果苏墨玉出了什么事,不仅仅是他失去皇兄,更是把天朝的江山送给别人。
身为苏家的男子,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的!
“雪莺,松手!”苏墨痕恼道,“要是皇兄出事,天朝就亡了。”
“不,我不管天朝,我只管你。痕,我就是不许,不许你去!”雪莺拽得极紧,苏墨痕一扯开她的手,她就如丝藤又攀了上去。
一次次,时间在流逝,苏墨痕等不了,他必须马上前往锦色山庄救苏墨玉。
“松手!我再说一次!”苏墨痕寒下面容,他的脸色沉下来就同苏墨玉一般,寒得摄人!
雪莺摇头,咬着唇,坚定地说道:“我不放,我不会让你走的!”
担忧得发疯,着急地发疯,只要一想起苏墨玉与那个夙儿的女人身陷囹圄,苏墨痕的心就在抓狂,他用力地扯开雪莺的手,将她的双手困在手心。
再是恼怒,可是对柔弱的女人,苏墨痕不如苏墨玉来得心狠!
“雪莺,别任性了!”他说着,雪莺双目盈盈地看着他,她忧心忡忡,心里藏着无数的心结,在苏墨痕松手时,眼前一黑,人软软地倒地。
苏墨痕才走了一步,就听见身后的响声,转过身看见倒地的雪莺,皱紧眉头,捏紧的拳头又松开,还是走了出去。
候在外面的侍女芙蓉看见苏墨痕出来,再见到晕倒在地的雪莺,欲要说什么,被苏墨痕抢先。
“请大夫来瞧瞧夫人。”
他淡淡地说道,正要离去,被芙蓉挡住去路。
芙蓉看着里屋已经晕倒的雪莺,不敢相信王爷真这么狠心丢夫人而去?
她跪在地上,求道:“王爷,你就随了夫人吧!”
苏墨痕双目微合,她们一个个是怎么回事?他赶着去救人。
“王爷,夫人怀了身孕,你不能就这么走了!”
现在的苏墨痕对雪莺是有情意的,他没有无情到苏墨玉那种对不爱女子薄情之极的地步,叹了口气,回房抱起雪莺。
“还不快去请大夫!”又瞥见芙蓉站在不动,催促道。
芙蓉一笑,王爷还是在乎夫人的!
后头,苏墨痕没有去锦色山庄,听到雪莺有自己的孩子,心情很怪,有孩子不是该有为人父的欢喜,可是为什么他的心还是空落落的?
守着床榻昏倒的雪莺,双目飘向窗外,视线再远去,去了王府院墙外。
其实,他心里很明白,苏墨玉很暗人保护,太后要杀他很难!
他明白,苏墨玉要逃脱杀手,不难!
着急地想去锦色山庄,是为了什么,他却不明白!
一直一直地盯着窗子,连雪莺清醒他都不清楚,他随着时间的离去,心情越是烦闷,心越是地发痛,好像失去心中最珍贵的东西。到了最后,心痛得让他连呼吸都痛,他起身快速地跨步,看见琴案上的古琴,什么都没有想,直接拿起便朝窗台狠狠地砸,拼命地砸!
他丢失的是什么,心痛地是什么?谁来告诉他!
苏墨痕没有去,苏墨玉去了,得到的东西当然不一样。
苏墨痕是失去一份纯真的挚爱。
苏墨玉是得到重新开始真爱的机会!
如果,当时苏墨痕执意去了,他或许会想起什么,从苏墨玉怀里带走秦夙!
可是没有如果,如果的事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