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了茶水、糕点。
紫芜双手捧着茶杯不言不动,直愣愣的注视着杯上冒升的白腾水气。
我几次启唇欲问发生了什么,一见她呆愣的模样又闭了口。她这般教我心里不好受,说酸不酸、说苦不苦的滋味儿。
干巴巴坐着,热茶冷却,换了一杯又一杯……
一直坐下去也不是法子,我抬起手儿覆上她的柔胰,肌肤相碰,好凉!“姐姐,有话便说出来,莫在心里闷着。”
闻言,她颤了颤睫毛。抬眸看着我的眼睛,欲言又止,垂下目光。
见状,我稍加用力握住她的手,劝道,“姐姐,说出来吧,说出来心里许就能好受些了。”
犹豫着……终,她复抬眸,轻抖唇瓣继继续续的说道,“芙儿……芙儿妹妹她……去世了……”
惊愕!我怎么也没想到得来的竟是这样的结果!一时间瞠目而视,难以置信。须叟,惊问,“芙儿妹妹好端端的,为何会突然去世?!”从去年的十一月中旬芙儿养好身子,至今不过才短短的半年时间呀!
“心病!”紫芜重重道两字,“芙儿妹妹诞下熙儿,王爷本要纳她为侧妃。然而熙儿惨死,孩子与侧妃之位就这样从指缝间溜走,这两件事便成为了芙儿妹妹的心病!”略一停顿,续,“半月前,芙儿妹妹的精神突然好了些,说想吃栗子,我便与王爷去夜市买一包给她。我以为芙儿妹妹会没事,不想那竟是回光反照,翌日她便去了……”至此止住,泪水盈满眼眶。
干张着嘴,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身子好了,心却仍是伤痕累累。外伤好治,内伤难愈。归根究底,若孩子无事,芙儿便不会年纪轻轻便丢了性命!心一疼,嗓音轻颤,问,“蓉儿……妹妹呢?”
“蓉儿妹妹悲痛欲绝,大病,卧床难起……”泪水滑下紫芜的面庞,她用力捧紧茶杯。
此时此刻,我瞧见一柄大锤高高抡起,狠狠地砸在我胸口上。砸的我心痛不已,血流不止!
两个孩子死去,芙儿病逝,我已害死三条性命!若蓉儿挺不过这丧子失姐的致命关卡,我便是连害四命!
下十八层地狱,这怎么能够呢?地狱里,有第十九层吗?
紫芜吸一吸鼻子,抬起手儿擦拭眼泪,哽咽,“自从妹妹走后,王爷的性情更为阴沉不定,时常发怒。再加上芙儿病逝,蓉儿奄奄一息,王爷似变了个人甚是可怖!府里人心惶惶,有些下人想走,又不敢向王爷开口,私底下报怨哭泣。王爷夜里宿在我房里,我极尽小心侍候。王爷对我已没有了往日的温存,他将我当作发泄的工具。他变得好可怕,他已不再是我所熟悉的王爷了!”双臂环胸,瑟瑟发抖。
她跟随四王爷的年岁最长,连她都忍受不了怕成这样,可想而知现下的四王爷是多么的可怖骇人!
失去皇位、失去胡苏、失去一双儿女、失去芙儿,够了,够了,这些足矣让一个正常人发疯、发狂,变得陌生至极,教人如避蛇蝎!
从紫芜的讲述,不难推断出四王爷现下已丧失了人性,盛存的是暴戾与狂燥。我庆幸自己与他再无瓜葛,否则今日的我又会是何模样?
晶莹的泪水揪疼我的心,我轻轻地为紫芜拭泪,想劝劝她,又不晓得该说什么。
“妹妹,谢谢你听我说这些。”她握住我的手,感激。
“你、我姐妹之间何需客气,姐姐若有空便来‘护国公府’找我,咱们姐妹在一起也好说说话,做伴儿解闷。”柔言轻语。
“嗯!”
说出闷在心里的话,她精神好了些,然而苍白的脸孔仍依教人心疼!
与紫芜在茶楼里谈聊将近午时,付了茶点钱,我二人于茶楼门前话别。
回到护国公府,爹爹尚未归来。我独自用膳,膳罢在院子里溜一溜,回房。
趴在寝室的桌子上,眼前浮现着紫芜那张苍白的脸孔。我觉得四王爷不该那样对待紫芜的,紫芜十三岁便把自己给了四王爷,这一生四王爷都是紫芜的男人与依靠。就算四王爷心里再痛、再苦,也不该去伤害紫芜,更不该让紫芜也怕了自己。这样下去,四王爷必定会失去长久相伴的宝贵!
由趴在桌上转为单手托腮,是我心理承受能力太差?还是男人发起疯来就是四王爷那般可怖?
正想着,房门推启。我以为是爹爹回来了,便唤了声“爹爹”。
未得到回应,放下托腮之手站起身来,一道明黄身影从中间拐入寝室。“皇,皇上?!”吃惊!反应慢拍,连忙行礼,“臣女参见皇上!”
皇上三步并作两步快行至我跟前,一把将我拽进怀里紧紧相拥!
拥的太紧,害得我呼吸不畅。用力推搡他胸膛,困难言道,“皇上,轻一点,我不能呼吸了!”
他依言松了些力气,将我禁锢在怀不肯放开。我挣不脱,只得先让他抱着。
“苏儿,朕好想你!想你!想你!”脸埋在我颈间,深嗅我的发香,手掌在我的脊背上流连相抚。
他的触碰令我胃里翻腾,相吐,咬牙忍耐,尽量去忽略在背上游走的那双手。
紧拥半晌,他将我放开。捧起我的面庞,深深地锁住我的目光,俯首便吻。
见状,我倏地抬起手儿挡在唇与唇之间,他吻在了我的掌心上。“皇上,我不想再谈感情了。”平静的言语,坚定的念头。
闻言,他一把扣住我的手腕,神情紧凛,追问,“为何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