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七王爷移开手,四王爷松开他的肩头。七王爷转回身,唇边挂着一丝浅笑。这丝笑让我揪心,强颜欢笑。
用过晚膳,我送上香茶后退出“怡心堂”,于院外踱步……
抬首,夜空一片漆黑,无星、无月。一团团浓重的夜色宛如一只只可怖的黑洞,阵阵凉风送拂,吹打在肌肤上一片冰凉。我下意识搓了搓手臂,眸光流转间,长道上摇曳的晕朦灯光似鬼火般叫人心里发毛。
足足半个时辰,七王爷从房里出来。待他出院子,我迎上去,对他说道,“王爷,你别走,等我一下。”说完,快步入房。
服侍四王爷宽衣就寝,阖起房门来到院外。七王爷双手负于身后,仰望着黑漆漆的夜空。
我张口欲唤,又闭了嘴,轻轻地握住他的手。触碰到肌肤,凉!
他反握住我,收回目光,牵着我朝府门口走去。
立在府门外,我未能忍住,终问道,“王爷,你晚膳时……”
“本王的母妃最爱梨花。”
闻言,我惊愕的张启了唇瓣,太后破口大骂的那声“贱人”回响耳畔。这么说,太后所妒恨的人是静妃娘娘?!脑海中浮现出七王爷在“怡心园”酒醉那一晚眼中的憎恨,难道静妃娘娘的死与太后有关?!
七王爷未再透露什么,本是牵着我的手,现下转为十指相扣。
我心一跳,凝视着扣在一起的手指柔柔浅笑,丝丝甜味跃上心头。抬首,望着他柔情似水的眸子,柔柔浅笑荡漾开来。
他扣住我的后脑,柔软的唇瓣印在我的眉心。我半眯着眼睛,只是一个吻,便让我感觉到满足。
目送他离去,回了自己的寝室。吹熄烛火躺在床上,于昏暗中瞅着自己的右手傻笑,“呵呵~~~”左手五指张开,与右手扣在一起。左边的是七王爷,右边的是我,十指相扣,无声的誓言……
五日又去,越是冥思苦想、越是不得结果,愁的我终日苦兮兮。
坐在院子里怔神,大脑处于极度的空白状态。不论何舞、何曲,冒出来一个吧,愁死我了!
“唉……”无力幽长一叹,由左手托腮改为右手托腮。
“第八声。”
突兀的声音吓我一跳,飞快站起,向前五步回身望去……
白非然倚在院外的树上,手里甩着一只鼓鼓囊囊的钱袋。
见状,我抬起手儿抚一抚额头,他又去偷东西了……
他从树上飞进院子,曲起手指敲我的头,“别叹了,再叹该长白头发了。”
“我愁。”禁不住,再叹,“唉……”若太后再问,我真不知该如何回答,一连过去八日,仍说想不到,太后岂能再信?
“换衣裳,我带你看热闹去。”他一推我肩头,将钱袋揣进怀。
无精打采入房,入后又退,转身道,“早晨,我把那套男装洗了。”
“那……”他想了想,“那就不换上,反正也是在京城里。”说着,走上前来,将我打横抱,拨地而起。
“咱们去哪儿?”
“去了你便知晓,今儿个有大热闹!”
一口气飞至京城城门口,降落于高树之上,弹软的树梢托着我二人的重量。
城门大开,城前列队仪仗,阵势壮大。在那人群之中,两名身着朝服的男子并列骑于高头大马之上,一匹黑亮、一匹洁白,马上者乃是四王爷与七王爷!
“这……这是要迎接何人?”我咋舌,阵势如此之大!
“‘金国’五皇子今日抵京,四爷、七爷奉旨在此迎接。”
目光从白非然面上调回下方,这么说,皇上同意“求和”了?
我二人赶来的是时候,落于树梢不足一盏茶,便瞧见一阵人马浩浩荡荡而来,一位身着降红衣袍的男子气宇轩昂的骑在膘健深棕色马上。
待阵队驶近,看清降袍男子时我与白非然双双惊讶,对视,瞠目结舌。须叟,异口同声,“茶楼里的男子!”双双看回马上男子,真没想到,他竟是“金国”五皇子!
“这世上没有一件事会无端发生。”白非然低低的道了这样一句。
我认同的点点头,的确如此。
四王爷、七王爷将五皇子接入城中,城中看热闹的百姓被官兵拦截在长茅之后。
白非然抱着我起起落落,跟随队伍。似乎察觉到我们,七王爷一抬首,正将落于屋顶上的我二人看个正着。四王爷与五皇子交谈,未发现。
我朝七王爷俏皮的吐吐舌,他噙在唇边的浅笑荡漾开来,收回目光。
一路随队伍至宫外,队伍从“午门”进入皇宫,白非然落足于树梢不再向前。
午门缓缓闭阖,沉重的关门声将世间一分为二,宫里一个、宫外一个。
将我送回“天香斋”后院,白非然这只顽猴子又不知飞到哪里祸害去了。
我将晾干的男装收起,叠好放进衣柜。阖上柜门又打开,反正也无事可做,把柜里的衣裳全部取出搁在床上,依春、夏、秋、冬四季分类叠好。
衣柜最底下一层塞着块纱,将纱铺展开来,薄薄的淡紫在阳光的洒照下散发着莹莹之色,很漂亮。
一时兴起,薄纱半遮面。对镜端详,薄纱遮挡了我绝色的媚容,一双灵动会语的勾魂眸子裸露在外,教人心痒耐奈。半遮半掩间,让人恨不能立即拂开薄纱瞧一瞧藏起的真实面目!
蓦地,脑中闪过一道光,此光令我喜出望外,高兴的将薄纱从面上撤去、攥在手中。哎哟,笨死了,我可以教贤妃、丽妃跳“天竺舞”呀!
垂眸看着手里的纱,真是“踏破铁脚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