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氏躺到了床上,眼里仍是愤恨:“我就是不服这口气!我晚上常常梦见显儿和晴儿向我这个当娘的哭,哭得都晕过去了,我却救不了他们,任由他们越走越远。”
陈妈妈道:“笑妃娘娘对晴小姐的女儿倒是不错的,听说沐恩郡主已经身怀六甲了。”
俞氏气道:“她那是在赎罪!是她顶了晴儿的位置上京去选的秀女,国母的位置本来该是我的晴儿的。如果晴儿当上了国母,她就不会死,她一定会保住显儿的性命。我之所以白发人送黑发人都是歌姬母女害的!”
这些话,俞氏几乎每晚入睡之前都要温习一遍。她至今仍不明白恨一个人是非常辛苦又痛苦的事情,只能让她一次次陷入丧子丧女之痛而不能自拔,更何况她恨的还是两个善良的人!
陈妈妈安慰道:“老天会来收拾她们的!夫人好好休息吧。”
俞氏又关照了一句:“那个歌姬要是出现任何情况即刻来通知我。”
陈妈妈点头道:“放心吧,夫人!”
服侍俞氏躺下之后,陈妈妈就顺道去厨房看了看,给齐国夫人煎药送药的事也归她负责,是俞氏安排的。俞氏这么安排完全是出于一种私心,她想成为第一个知道齐国夫人死讯的人,她恨毒了笑妃母女,就连笑妃生的太子与大公主她看着也讨厌。
“药煎得怎么样了?”陈妈妈略带倦意地问道。
“这就好了。”丫环巧翠答应着,把滚烫的药汁倒入了托盘上的碗里,勺子放在一边。
“行了,你去忙别的吧。我送去就可以了。”
“是!陈妈妈,您拿好。”
“嗯!”陈妈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懒懒地接过药出了厨房,急匆匆地向齐国夫人的房间走去。她留意着周围的动静,看见四下无人的时候,用极快的速度把自己准备好的勺子与托盘里的勺子进行对换。
“陈妈妈!你在干什么呀?”小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钳住了陈妈妈的手。托盘里两只一模一样的勺子暴露于人前。
“我,我……”陈妈妈一时语塞。
“有什么想说的话去跟太子殿下解释吧!”小一说完就把陈妈妈往大厅里更带。
陈妈妈倒也不是笨人,装作手一哆嗦的样子,想把碗和勺子打到地上毁灭罪证。岂料小一轻巧的一个海底捞月,便把托盘给扶正了。
“陈妈妈,拿稳了!不然太子殿下会不高兴的!”小一锐利地望了她一眼,警告道。
“诶,诶。”陈妈妈瑟瑟地抖着,一时不敢再耍任何滑头。她一个小小的仆人,得罪了太子连俞氏也保不了她,下场只有一个——死!
小一这边一得手,立风就把派人去请桢家所有的长辈到大厅里集合。这件事关系着桢家的颜面,他不想闹到公堂上去,但绝不会轻易罢休。他想问问他那一家之主的侯爷外公,这件事应该怎么办?!
太子有请,谁敢不来?侯爷当时刚处理完公务正准备睡下,立即整了整衣冠就过来了。他心想不是齐国夫人出了什么事吧?不然太子怎么会三更半夜请他过去呢?
俞氏是已经睡下了,可她并没有睡着。年纪大、身体胖、心事重、恨意浓都在影响着她的睡眠。她一听到太子有请,便急忙坐起来,叫丫环来伺候她起床。她的脸上有盖不住的兴奋:那个卑贱的歌姬怕是不行了吧?她早该有这一天了!
俞氏到时,立风与立雨端坐在堂上,侯爷、桢余氏以及天泽分坐在两边,一屋子的人单等她一个。她一到,下人立即把大厅的门给关上了。
“大半夜的——”俞氏可能是得意过头了,进门的第一句话竟是抱怨。
“放肆!”立雨猛地把八仙桌一拍,“身为诰命夫人,三纲五常都不懂了?你是不把太子和本公主放在眼里,还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啊?”
俞氏回道:“老身不敢!实因身有旧疾,不便行礼。”
立雨哼了一声:“连喊千岁都不会吗?”
“算了!俞婆年事已高,行动不便,赐座吧。”立风说着向立雨使了一个眼色,她气恼地坐下了。立风有他的苦衷,他今天并不想利用他皇太子的身份出这个头。
“谢太子!”俞氏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三个字,坐到了留给她的位置上。
“深夜打扰大家安枕,请大家前来,确实是因为发现了一件令人痛心和震惊的事情。”立风扫视着众人,向站在一旁的邓太医道,“你先来跟大家说说齐国夫人的病因吧。”
俞氏在心里琢磨道:这几个小兔崽子又想搞什么鬼?难不成是那个贱歌姬死了,还想找个人陪葬不成?
邓太医走上前把齐国夫人得病的真实原因跟大家说了一遍。所有的人都表现出了惊愕的神情,俞氏也不例外。立雨已经气得不行,握着拳头忍着,在心里骂俞氏可真会装。
立风一摆手,邓太医便又立到了一旁。立风道:“我本来想早些告诉大家,但为了查出下毒之人,我只好向各位隐瞒了真相。现在我已经查出了这个人,我们是一家人,我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到公堂上去。我希望她能够自己主动承认,然后按照桢家的家规来处理这件事情。”
下面的人面面相觑,互相看了看,便把目光集中在了俞氏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