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知道白云湖风景区非常大,共有三个区域,中心区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疗养区;中心区的左面是休闲区,那里有垂钓野炊烧烤,今晚还有露天歌会,有兴趣你们可以去参加;在右边则是动物园区,有些猛禽野兽,不用多说了。
前不久,也就约在一个月前吧,我们准备在休闲区新开建一座假山园林风景,有几个施工的工人挖出了一些陶瓷片以及一些带有古文字样的金属片,县里很重视,上报到市里,市里组织了一支考古小组前来发掘,并划定了一片区域,这本来也没什么,可是上星期左右,县里领导把陈主任找去开了一个会,回来之后,陈主任显得非常不高兴,整日心事重重的模样,有时一人独坐,不言不语,我见他性情大变,于是通过另一位参加会议的副主任才得知,在会议上,陈主任因考古队发掘宣传报道一事支持分管副县长的看法,同意要电视台及媒体前来宣传,认为这是提升景区知名度及文化内涵的好机会,但是,县里的主要负责人却不同意,县长认为事情末有定论前不宜宣传,否则,会产生负面效应,分管副县长坚持已见,并在会与县长发生了争执。
由于陈主任一直站在分管县长这一边,所以会上自然也没有好声气,陈主任似乎就是为此事忧心忡忡,在我看来,他已经到了神经质一样的地步,有时,我办公室桌上电话响了,他也会前来察看显示的号码,仿佛电话是领导要找他谈话,更有甚者,三天前,我有两个朋友前来接洽旅游一事,临走时,被他撞见,他也追问不休,简直不可理喻,比之于契诃夫笔下的小公务员无过之而不及。
更加奇怪的是,陈主任自那天后就不来上班了,也没跟任何人打招呼,杳无音信,就在今天上午,我突然接到了他的一个电话,要求我今夜到远郊的一家名叫鹏燕的宾馆跟他见面,那个旅馆很偏僻,按他说的需要珍上多小时的路程才能到,他还叮嘱我不能让别人知道,要一个人前往,我心里矛盾极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报警显然是不行的,单独前往又害怕发生意外,而我的丈夫在外地出差有半月没回来了,刚巧,你们来了,所以就找您来了,说这么多,您不嫌烦吧?”
南队长听完这一切,思考了一下,目光直视黄易:“这件事,有点不平常的地方,不过,目前好像还没产生什么不良后果吧?﹍﹍可是,黄主任,﹍﹍我帮不了你。”
“是这样啊。”黄易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如果,你能说出全部的话,我也许会考虑你的请求,因为这件事里也有我感兴趣的东西。”南思道的语气有了转还的余地:“唔,你也可以不说,只不过,那样的话,我真的爱莫能助了。”
黄易犹豫了一会,终于说了实话:“南队长,既然如此,我就不再隐瞒了,说实话,陈主任要求我把小金库里的钱——哦,这部分钱是由我秘密保管的,是风景区里的一些杂七杂八的收入,比如场地租用费啦,还有一些单位的赞助费啦等等——共计有四十多万元,带去交给他,他有急用,需要暂借一下,另外,我记下的帐目本也一并带去给他。”
南思道听后,来回在屋里踱了几步,看了看室外的天色,又看了看表,想了一下说:“谢谢你对我的信任,但是这件事,我想你还是找你的上级领导说清楚比较为妙,因为你有记帐本,小金库的钱保存完好,只要如数上缴,我想,最多只是给你个纪律处分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黄易听后神情不安起来:“可是我的上司就是陈主任啊,再上面就是分管县长了,我打了他的电话和手机,可是直到目前为止,他的办公室电话无人接,手机处于关机状态,这件事跟别的领导说就不太合适了,机关里的规矩您是知道的。”
南队长:“你打算怎么做?”
“前往旅馆说服他,要他向组织报告。”
南队长坐下来,把身体陷在沙发里,双手交叉盯着天花板想了一会儿说道:“好吧,我可以陪你前去,你必须找一辆民用牌照的汽车。”
“没问题,吃过晚饭,我来接你们好不?”黄易高兴起来。
“头儿,真的要去吗?”吃过晚饭,我和南队长站在阳台上欣赏湖面上夕阳西沉的景致。“当然,闲着也是闲着。”南队长眼望着远处,沉思着说:“如果陈主任想要卷款潜逃,又或要对黄易有不利的举动,我们刚好可以见义勇为。”
“可是我们没带武器!”
“嘀、嘀”黄易开了一辆北京现代在楼下向我们招手。
车辆在街巷穿行一段时间后,往偏僻的路上驶去,夜色渐渐笼罩四周,我在左右摇摆的车内不禁想闭目睡觉。南队长则一言不发地坐在车的后排座,这里虽是五河市的一个县但我从来没来过,分不清东南西北。
一个小时左右,车子停在了一处乡间公路旁,我看见在高高的路基下,闪烁着燕鹏旅馆的灯光。
黄易临下车前与南队长约好,走进旅馆的房间后开关电灯一次,以利于我们在办几件实事能够判断她所进的房间,如若有危险,则立即拔打南队长的电话,那样我们就可以立即冲进去。
“啊,黄易二楼最顶头的那一间。”我说道。
“嗯,我也看见了。”
“头儿,那陈主任为什么要选在这儿呢?”
“刚才我注意了行经的路段,沿途只有两个监控探头。”南队长似乎答非所问。
片刻之后,南队长电话响起,他约略一看,立刻打开车门飞快向外奔去,向我喊道:“快点跟上。”
我和南队长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来到这家小旅馆的二楼走廊的顶头,找到房间,立即踹门而进。
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把黄易压在身体下方,双手正紧掐黄易的脖颈,那可怜的女人,只有挣扎的份,好在她手里的手机还通畅。
那男人施暴的同时,嘴里还在叫骂:“死女人,平日对你再好也没有用,不但不把我要的东西带来,哎哟、哎哟……我的手,那来的浑小子。”
我虎步上前,一招反转手腕擒拿,立即轻易地把这男人从黄易的身上拖开了并把他控制住。
黄易爬起来喘着气:“咳……咳……南队长,你们要再晚来点,我就要被掐死了。”
“什么?队长?你这个忘恩负义,吃里扒外的东西!”在我控制下的男人又要冲过去殴打黄易。
“好了,陈文主任,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是以朋友的身份前来帮助你的,希望你冷静点。”南队长平静地对这个暴怒的男人说道:“你不想把整件事弄得所有的人都知道吧!”
“怎么?你们不是来抓我的?”陈文停止咆哮,安静了不少。
南思道哈哈一笑,向围观的几个房客亮了亮警官证,示意大家回房休息。然后,关上门转身坐了下来:“陈主任,你是不是急着要用钱?我可以借给你,你没有必要去挪用公款呀,但你必须把原因告诉我。”
我看见这个男人不再狂躁,于是也松开了手。
陈文低下头,接过南队长的香烟,坐在床沿上:“好吧,事已至此,我就如实相告吧,看样子你们确实是来帮我的。”陈文把烟摁灭,开始叙述原委:“就在上星期开完工作会议以后,我就有不详的预感,第三天的深夜我接到了分管县长的电话,他说已被上级纪委的人双规了,现在纪委的人要他交待问题,并问及与之间的经济往来,看样子下一步就要对我采取措施了。
我问他:‘你怎么能打电话呢?’
他说:‘这是看管他的纪委的两个人之中,有一个同情他的人,趁另一人不在,我给你打的。’
我问:‘那现在要我怎么办?’
他说:‘据这个同情我的人说,现在的心案组长喜欢古董,只要送个古董给他,就可以大事化小了,而且这个人还告诉我,最近白云湖风景区里有一支考古队,挖掘到了一个宋代的黄金书简,只要你能把这个搞来给他,就一定没事了,另外,我提醒你,在这事没办妥之前,你可要千万小心,防止纪委的人来找你,否则,两个人都双规就不好办了,所以你要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南队长,你知道,我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对分管县长的处境,我十分焦虑,况且这事也与我有一定关联,因而,接到电话后,我立即和考古队的组长王功联系上,因为王功持县介绍信以及市文物局的工作书函文件来找我接洽的,我对他的考古工作有过很大的帮助,现在想把那个宋代的黄金书简买来,但这事我也不能明说,只是以借来把玩一段时间为借口,王功也不好拒绝,但他有个条件,他告诉我这件文物是国家一级文物,要观赏的话,需要交同等价值的保金,我问要多少钱?他说,要五十万元。我一想,这小金库里有四十多万元,我再凑一点,就刚好够了,先救一下急,然后我再把钱补上。
本来讲好是明天上午用钱去换黄金书简的,可是,没想到,唉……”
南队长问:“你确定电话是分管县长打给你的?”
“手机号码和声音我是认得的。”
“什么?”黄易叫了起来:“分管的县长双规了?怪不得电话打不通。”
听完陈文的陈述,我有些气愤:“这哪里是纪委办案,简直就是绑匪敲诈勒索的行径!”“绑匪?”南思道沉吟:“你到真提醒了我,有时真的是当局者迷呀!”
“现在怎么办呢?”陈文有些绝望。
南队长猛然间发出一阵大笑,令我们摸不着头脑。
黄易小心地问:“南队长,您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南队长止住笑:“想起一件很滑稽的事来,故而发笑,有一次,我们局里组织的联欢会上,有个同事表演魔术,却因为手法太笨拙,以致穿了帮,被别人当场揭底,是不是很好笑。”
“可我现在实在是笑不出来。”陈文愁眉苦脸地说。
“好了,陈主任,世界上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南队长安慰他:“你现在就打电话给考古队的王队长,告诉他,你已经准备好了五十万元,因为事情紧急,你现在就要同他换那个黄金书简。”
“可是,我现在身无分文。”
“没关系,我有办法让你不花一分钱,就得到黄金书简……好了,别问那么多了,按我说的做吧!”南队长忽地神色变得很不耐烦。
陈文犹疑地拔打了王功的电话,王功在电话里似乎很乐意,要求陈文带着钱到考古现场的陈列室里去交换黄金书简。
我们一行人于是都上了黄易开来的北京现代,往回驶去,一路上,我心里充满疑惑:南队长究竟会有什么办法,可以把黄金书简顺利地拿到呢?
车子驶回白云湖风景区已是夜里面11点多钟,休闲区里人声鼎沸,人们围着露天烧烤炉,正在观赏香港歌星举行的演唱会,要不是跟着南队长办差,我也会加入其中。
考古队的发掘区域位于休闲区旁边的一条小路的一侧,这里与休闲区的热闹相比,幽暗冷清许多。只见一排竹篱笆把路隔断,用铁丝拉了一道铁丝拦索,上面挂了个木牌,写着工作重地,闲人禁止入内的字样。
我们几个人下了车,按照陈文的指点,钻过铁丝拦索,推开竹篱笆,步入这片区域,借着微弱的灯光,我看到了一片狼藉的考古发掘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