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拦着我？”顾陈书一把抓在了袁玫的领口。
旁边的黑西装想要上前，却被袁玫抬手拦住。袁玫抓住了顾陈书的手掌，将他的手毫不费力地扳开。
顾陈书脸色复杂，刚刚就是这只手，看起来嫩的像花瓣一样的小巧的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一股巨大的力量便传到了全身。
他被这股力量压制住，不能说话，不能动弹。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浅浅被身后的那几条人影追上，用白色的毛巾捂住了口鼻，几秒钟便失去了意识，拖进面包车里面。
“你们不是官方的人吗？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普通民众被绑架？”顾陈书终究还是没跟袁玫硬气起来。
“错！”袁玫松开了顾陈书的手：“不是我们，是你！”
顾陈书愣了：“什么是我？”
“是你让苏浅浅落入了现在的境地，是你眼睁睁地看着苏浅浅被他们的人带走，你可知道他们是谁？”
“是谁？”顾陈书心里的猜测越发真实起来。
“他们就是昨天你打过的那些人的上线，你真以为他们就只是一个简单的催债团伙吗？”
顾陈书听完就怒了：“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你也没问啊！”袁玫理所当然地说道。
“你坑我？”顾陈书恍然大悟：“这对你有什么好处？试探我吗？”
袁玫笑了：“我知道你有点本事，我不是好奇。如果好奇，我们见面的第一次我就会对你出手，这才是我的风格！”
“我也不在坑你，我是在教你。”袁玫走出了角落，继续说道：“听说你古文不错，潜龙勿用知道吗？”
潜龙勿用顾陈书自然是知道，出自《易经》的乾卦，意思是说：当你空有天赋却没有能力，还没有足够的经验和历练，需要成长的时候，就要沉潜积累，不能张牙舞爪。
顾陈书沉默了。
袁玫说的没错，是顾陈书脑子一热去找了催债团伙，一厢情愿地以为自己能够帮到苏浅浅。
可是现在看来，显然是自己帮了倒忙。他对于这个世界的运作规律还是不够了解，一次冲动便犯下了错误。
顾陈书诚恳得说道：“我知道我做错了，还希望你能把苏浅浅救出来！”
袁玫看着顾陈书的样子，轻声笑到：“算你识相，不过你知道个屁！”
“呃……”顾陈书被骂得一脸懵逼：“我又怎么了？”
然而袁玫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带着他上了楼，不知道怎么就打开了苏浅浅的家门。
紧接着一串电话铃声从屋子里传来。
顾陈书看了看袁玫的白眼儿，伸手接起了电话：“喂？”
“想要你的小姘头没事，晚上十一点来水厂后院，一个人，记住不要报警。”
说完，对方挂掉了电话。
顾陈书手里拿着听筒，无语道：“他们为什么打到这个电话来？要不是你带我来，我都听不到的吧？”
袁玫笑了：“小白脸住在姘头家里不是很正常？”
顾陈书老脸一红：“你不要凭空污人清白。”
“人家可是亲眼看见你到了苏浅浅家里，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那现在怎么办？”顾陈书拒绝继续这个话题。
“让你去你就去，扭扭捏捏像个屁？”袁玫看着顾陈书说道。
“你能不能别老是张口闭口就是……”顾陈书满头黑线：“你们会帮忙吗？”
旁边的几个黑西装也是笑出来了，不过这次不是讥笑，反而是有点欣慰。
那个带着顾陈书过来的中年人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第五特勤组都这么闲的吗？”顾陈书无语了。
袁玫手里的棒棒糖狠狠敲在了顾陈书的脑门上：“所以才说你懂个屁！”
顾陈书揉着脑门，思来想去不明白。
“纸上得来终觉浅，你去了就知道了。”小姑娘把棒棒糖拆开塞进嘴里，自顾自地走了。
中年人说道：“到时候我们就在旁边，不用担心。”
“我担心苏浅浅……”顾陈书本来想委婉一点，结果没想到该怎么说。
“苏浅浅也不用担心。”中年人毫不在意顾陈书的疑虑，直截了当。
顾陈书这才彻底放心下来，将心沉进了水底。
晚上十点钟，顾陈书跟老道士打了声招呼，佯称弄丢了东西，一溜烟跑出了老道观。
骑上自行车，顾陈书朝着水厂的方向过去，没感觉到有任何人跟着，到了水厂的大门口，也没见到五组的人在等待。
思忖了一下，顾陈书把自行车停在角落里，大步走进了水厂。
说是水厂，其实只是一个废弃工厂而已。
多少年前，这里曾经是崇城的自来水厂，不过上游堤坝修建好之后，所有的自来水都已经取自水库，所以这个水厂便废弃了下来。
顾陈书走进了水厂靠近崇河的后院，四下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苏浅浅。
苏浅浅正被人绑在水塔的铁质梯子上面，嘴上被缠了好几圈胶带，头发散乱着，眼泪晶莹。
看到顾陈书来了，苏浅浅满脸的酸楚。
“我来了！把她放开！”顾陈书沉声说道。
绑架苏浅浅的正是催债团伙的上线，昨天那个把屏幕按在泡面里的也在，笑着说道：
“你来了有什么用？放了她我们上哪要钱去？”
顾陈书皱起了眉头，他不明白，难道他们叫自己来不是为了报复？
“你们什么意思？”
“这个意思！”这个时候，另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顾陈书猛地转身，就看到当初在崇山里面看到的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自己的身后。
一个留着络腮胡，一个头上戴着灰色绒线帽，身上还穿着那身迷彩服，不过已经破旧不堪。
显示器毁灭者哈哈大笑：“小子，你的仇家来了！今天我就在这儿看着你，怎么被打成残废，趴在地上痛哭流涕求饶！”
顾陈书顿时就明白了，原来叫自己来的，是这两个人。他们一定是认为顾陈书和许晴烟带着五组找到了他们，现在他们来报仇了！
怪不得袁玫说自己懂个屁……
果然，络腮胡突然就从背后掏出了一把手枪，对准了顾陈书。
“打成残废？呵！我兄弟十三条人命，都是落在你手上，你以为残废是你这辈子最轻松的结局？”
这些，就连显示器毁灭者的老大都吓呆了。
清冷的月光之下，枪械的金属质感刺人心魄，顾陈书感觉自己的汗毛全都竖起来了。
显示器毁灭者的老大说道：“刚开始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
“嗯？”络腮胡的枪口微微移动了一下，对准了顾陈书的身后。
两个社会人顿时闭上了嘴巴，而顾陈书则是忍不住朝着枪口那边跨了一步。
络腮胡看着被绑在梯子上，嘴里被堵着还是在不断看着顾陈书流眼泪的苏浅浅，忍不住笑了。
“年纪不大，还挺骚气，不过……”他打开了手枪的保险，冷声说道：“老子最讨厌现充，你又给我了一个杀你的理由。”
顾陈书的心脏疯狂地跳动，他很想要呼救，但是却不确定五组的人是否就在旁边。
就算是在旁边，这么近的距离……
黑洞洞的枪口就像有巨大的魔力一般，将顾陈书的眼睛紧紧地吸附在了上面，一刻都不能离开。
“咻！”
一声轻微的声响在这个寂静的院子中响起，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时间仿佛凝固在了这一刻，顾陈书看到一阵空气的扭曲出现在了眼前，以一种诡异的速度逼近了络腮胡。
扭曲的空气在一瞬间打在了络腮胡的手枪上面，手枪就在顾陈书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应声而碎，就仿佛一块冬天的巧克力。
直到络腮胡和灰色绒线帽被制服，显示器毁灭者和他的老大也都被带走了，顾陈书还没有反应过来。
袁玫迈着幼齿的方步来到他身边：“潜龙勿用，潜龙勿用，懂吗？”
顾陈书吃吃地摇了摇头，依然震惊于那一道风刃的诡异、快速和锋利，才知道自己的上善若水简直就像是蹒跚学步。
“也是，你懂个屁！”袁玫毫不留情。
顾陈书的脸一黑，刚想说什么，但是小姑娘却突然转身说道：“你来五组吧？”
听到袁玫的话，顾陈书的心思千转，终究还是不置可否：“我是个学生。”
耸耸肩，袁玫将棒棒糖放进了嘴里，和牙齿碰撞，声音清脆。
顾陈书很想问问，那道风刃到底是什么人所放，但是拒绝了袁玫的邀请之后，反而觉得不好开口，只好作罢。
苏浅浅已经被人救了下来，披着一件黑色的西装，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的。
看着苏浅浅，顾陈书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自己好心办了坏事，就像是个幼稚的小孩，现在面对苏浅浅，顾陈书手足无措。
苏浅浅抬起了头，看到顾陈书，突然说：“你真傻！”
顾陈书嘴里有些苦涩，点头承认：“是，我真傻！”
“你为什么这么傻一个人过来了？”苏浅浅的眼睛红红的，在月光下就像一只兔子。
顾陈书愣了一下，心情复杂，说道：“因为我太傻了……”
旁边的黑西装听着他们两个对话，就好像在看天线宝宝一样，不明所以。
苏浅浅突然嚎啕大哭，哭到坐都坐不稳了，用额头抵在顾陈书的胳膊上支撑着自己。
顾陈书想到许晴烟，下意识地就想要挪开。
但是看着苏浅浅撕心裂肺，他只好心里安慰自己，好在只是额头，而且他的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这算是成年人的矜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