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佚和人相处的能力很差,这要归咎于那七年不见天日的岁月,完全没有给他正常社交的机会。好在他学了七年也没学会理直气壮地伤害别人,只是有时候幼稚了一些,不可控一些,不是什么大问题。
不过周研昧就完全不一样了。就好比这次化解陈佚和吕齐言之间差点爆发的矛盾,她总是既能发现问题,又能有效解决,所以很能在自己身边营造一种其乐融融的氛围,让每一个成员都感觉自己受到了最体贴的照顾。
于是乎,陈佚这种社交废——他也很清楚自己是个社交废,在他眼里,周研昧对人际关系的精准把控,根本就是一项特异功能。
开始的时候陈佚很反感周研昧,那是因为她浑身上下无处不叛逆,充满了社会气息,这是陈佚以前的世界观中所没有接触过的。
陈佚的朋友圈里,吕齐言是个标准理科男,虽然平时人模狗样的,跟人一深交就原形毕露,直的理直气壮,要想出头,只能凭借实力;陈冶这丫头胜在可爱天真,但有时候天真过头,有点傻呵呵的;老头儿更不用说,跟互联网时代脱轨的比陈佚还厉害,固执又执拗,听力不好还特别敢说……这些人都跟精明扯不上边。
只有周研昧,一眼就能看透人的喜怒哀乐,聊两句就能知道人的来龙去路,见什么人用什么态度,从来不硬刚或者懦弱。就连叛逆都是恰到好处的,刚好让人不反感,但又显得足够有魅力和可靠。
这种人在社会里担任什么角色不行,为什么非要天天喊着“混吃等死”,当个酒吧老板呢?
“陈佚,”周研昧在陈佚眼睛前面打了个响指,“别发呆了,跟你说个事儿。”
陈佚洗耳恭听。
“那天来找你听歌的两个小姐姐记得吧,”周研昧神秘地说,“我这两天啊跟她们聊熟了,才知道她们是娱乐公司的。说公司最近打算包装一批人出道,她们正在帮老板物色新人呢。”
“我还说既然你那天说了不好听的,她们干嘛跟来,”周研昧颇有大佬气质地用食指和中指点了点桌子,“她们不傻,有天赋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陈佚没懂。
“所以……”周研昧很激动但很小心地说,“如果公司真要签你,你会答应吗。”
“签了就怎么样?”陈佚问。
“签了你就是她们的艺人,可以出道的。”周研昧觉得这样说也许还不够具体,“成名了可以挣很多钱。我现在给你的这种工资根本就是零头。”
果不其然,现阶段为钱愁的掉头发的陈佚瞬间动心了。
周研昧抿了抿嘴,“咳,主要她们还在准备阶段,具体什么时候选拔还不清楚。我的意思是既然人家有这个意向,我们不如积极一点,早些出头,让公司里多一点人记得你,到时候真进去了,好打开局面。”
陈佚吓了一跳,这不是才说要不要答应去公司呢吗,怎么周研昧这就计划的这么具体了?
周研昧用实际行动告诉了陈佚,她还能有更具体的:
“我跟两个小姐姐打听了打听,下周六她们有个小party,公司里多半搞后勤的都会去。需要几个歌手上去唱唱歌。她们一般会找已经有公众曝光度的乐队,但是如果你只唱一首的话,兴许可以给你破个例。”
可以看得出来,对于“我们家崽居然被星探看上了”这件事,周研昧比当事人要激动得多。她越看陈佚越觉得有明星相:五官非常漂亮,但是不会显得腻歪,棱角分明,但是没有攻击性,好好涂点粉,拾掇拾掇头发,应该可以算是帅的十分清新脱俗。
再加上歌声和气质——完美。
所以这几天她可没闲着,跟那两个看中陈佚的星探斗智斗勇,硬生生把她们说得打心眼儿里认为,陈佚胡说八道什么的,那都是小事情。要不是周研昧还挡着,她们估计脑子一热就要拿着合同来找陈佚了。
然而周研昧也很害怕这只是她的个人意愿,要是陈佚铁了心不答应,那谁也没办法。所以她一面吊着公司那边往上抬陈佚的待遇条件,一面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来渗透陈佚。
今天把所有的事情说的明明白白细致入微,就是因为周研昧觉得陈佚不像是那种软磨硬泡才接受招揽的人,他要是乐意那必然是一开始就乐意,不乐意的话,任人磨破了嘴皮子也不会点头。所以必须要以最直接但是最真诚的方式来问他。
至于下周六的party,这是周研昧一举两得的试探。要是那两个小姐姐真想捧他,就会提供给陈佚这个机会;对于陈佚来说,这么快提上日程的应酬,会把签约这件事的真实度提升到最大,他的考虑也会具体和慎重许多,而不至于左顾右盼失去勇气。
陈佚能感觉到,周研昧的这些安排都是花了大功夫的,这让他感动的同时,也有了些压力。他不想辜负周研昧的谋划,可是:
“下周六不行,”他摇头,“早上我有实验。理论课可以逃,但是实验必须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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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周的时间,宋知原都耗在学校里了。
汪均皓一直昏迷不醒。宋知原想要去看看,被警察们以各种理由拒绝。她心里憋闷,只能堵着气投身于手头负责的实验。
这种状态把她一切生活兴致都毁了——电影,不想看;奶茶,不想喝;火锅,不想吃;综艺节目,点开看两分钟就觉得腻歪了。
于是她开始疯狂揽活儿,什么该她干的不该她干的,只要有人需要帮手或者替补,她必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响叮当仁不让之势举手顶上。好在她一直是个老好人性格,大家一时也没觉出来有什么奇怪。
她甚至答应帮忙给负责实验室的助教排班。这种又碎又无聊的工作从前是宋知原必然要想个招术躲上一躲的。
斗志昂扬地点开学长发给她的助教名单,宋知原只从上往下扫了一遍就傻眼了。
因为里面居然有个名字,是她一直想找,却在别的任何地方都没找到的。
沈思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