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饭后,昌盛说要带着月兰到院外走走。他其实想支开月兰,好让孩子们说事儿。
兄弟姊妹们到堂屋去,围坐成一圈。“怎么,这是要开圆桌会议的节奏么!”李安调侃着,她让气氛轻松些。
“呵呵,你先说,参加还是不参加。要是不参加,那我们可就要将你赶出会议场地啦!”马壮对李安笑着说道。
“嘿,你还别说,缺了我,你们会觉得没劲的!”李安知道哥哥们疼爱她,使起了小性子。
“那是,没了安姑娘,我们哥几个缺少捧场的人么!”马壮故意拔高了声调说。
“你还是那直来直去的‘壮’劲儿,哈哈哈……”李安看着马壮那摇头晃脑的样儿,就想拿他开个心。
“还说呢,你小时候,哥长哥短地叫着呢,却又把哥欺负地没话说。按说,我今儿这性格,李安呐,功不可没!”以马壮对大家说,惹得哥哥嫂子们笑着。
李安也想起了小时候的糗事,不觉得笑起来。
李国喝了口茶,说话了:“今天,咱兄弟姊妹好不容易聚到一起,最近家里发生的事,大家也都知道。现在,咱坐下来,就是想把茶厂的事扯扯。”
李泰和李国并排坐在沙发上,他看了看大家,“都是我不好,让兄弟姊妹们受累了!”李泰感觉自己给亲人们拖了后腿,心里很不好意思,一个劲地说道自己。
“过去的,咱就不论了。无论什么原因,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要认真做好反思,咱们能做的,就是尽快恢复生产,”李国以大哥的身份,分析当头的形势。
“对,无论有多大的事,大家都不能灰心,咱兄弟姊妹心在一起,没有跨不过去的坎!”马壮底气足足地说。
“就是,谁的人生不遇到点事呢。鲁迅先生不也说:‘要直面惨淡的人生么!’所以,重要的是,咱们的心态要好,勇敢向前才对!”李安在李泰旁坐下,双手亲热 地拽住二哥的胳膊,“二哥,你说对不对!”。她搭心眼里希望亲爱的二哥能重新振作起来。
“二哥,有啥事,就说一声,算我一份!”泰飞也加入了鼓励的队伍。
秀莲这些日子心里也不好过,看到丈夫失魂落魄的样子,她也在开导他。她知道,李泰就是她的天,无论怎样,这天是不能塌下来的。
“李泰,你看兄弟姊妹们都这么给你鼓劲,你有啥想法,就给大家说说呗,免得装在心里难受!”秀莲看着李泰拨弄着手里的一根烟,也不吭声。
“老人有话说呢,‘火掉在谁的头上谁烫呢’,这种事对谁来说,都不是一下子就能缓过劲来的!就让李泰慢慢自己想吧,他会想明白的!”李国说,他也替兄弟捏着一把汗呢。
“不过,我二哥这几年把茶树种得确实好,不仅带领乡亲们一起挣钱致富,还有力地改善了西镇的生态。你们看,现在漫山遍野的茶树,一垄一垄地葱茏着,清新着,多好哩!”李安深有感触地说。
“我说呢,你就赖在西镇,哪也不去,原来是看了西镇的好啦!”马壮又调侃小妹道。
“玩笑归玩笑,劝归劝,这个时候,咱还是有力出力,有钱出钱,最实惠,是吧!”李国把话题扯到关键处。
“对啊,这才是问题的核心么!”李安调皮地看了一圈道。
“现在,李泰,你给咱兄弟姊妹几个先表个态,这茶厂,你是继续干呢,还是想放弃!”李国问李泰。
李泰想了很久,最后说,“今天大家都在,我也趁这个机会,跟姊妹们打开心窗了说说话。这茶厂呢,是我一手建起来的,茶园也是一棵苗一棵苗地看着栽上的。这几年,爹娘、秀莲也都没少帮着我,大哥、壮和安儿、秦飞,你们真心给我打气想办法,才有了茶厂后来的规模。”李泰深情地讲起了自己的奋斗史。
“无论从私还是从公,我觉得茶厂我得继续下去,不然乡亲们种植了那么多的茶树,该怎么办!总不能上演新时期‘丰收成灾’的悲剧吧!”李泰分析着目前所面前的问题。
“所以,这些天我也想了很多,茶厂究竟该怎么办,最后我还是选择了重新站起来。哪里跌到了,就在哪里爬起来吧!”说完,李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听到李泰说“哪里跌到了,就在哪里爬起来”这句话的时候,兄弟姊妹们不约而同地鼓起了掌。
大家看到,李泰正从暴雨事件里一点一点往外走,兄弟姊妹们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那好吧,既然李泰把话说到了这份上了,咱姊妹们也就把心劲放一起,拉泰一把。我出十万,后期还不够,我再想办法!”李国先说了说自己的帮助计划。
“我这儿还有五万多的积蓄,再向朋友们凑些,搞个七八万还是可以的!”马壮的钱本来是攒下结婚的,可他一想到老李家这些年对他的恩情,他觉得也是该到了回报的时候了,尽量这仅仅微薄之力,可他的情意是真的。
“咱都是兄弟姊妹,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嘛!眼下茶厂出了状况,我和安儿也多少有点积蓄,就是五六万元的样子吧,先给茶厂应个急,我们再想办法!”泰飞见大哥和壮哥慷慨解囊,他和安儿又怎能袖手旁观?于是,他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李安没想到秦飞如此在这件事的处理上如此大度,虽然他们挣个工资也不容易,可秦飞表现了超越金钱的坦然和友善,这一点,让李安感到特别欣慰。
秦飞说完后,看了李安一眼。李安也正好望着他,两人四目相对,会心一笑。李安想,都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看来,她这辈子选对了人。
茶厂的事,在李国的倡导下,兄弟姊妹们纷纷出资,都愿意帮李泰度过这次难关。
李泰默默地听着兄弟姊妹的温暖情意,他心潮澎湃。茶厂事件确实打击到了他,尤其蒲苗苗的死,差点让他陷入内心的黑暗里去。
他知道,他不能一直这样浑浑噩噩下去了,要重新开始创业。再说,蒲苗苗付出生命的代价,一定也不希望看到他意志消沉的样子。
一切都会过去的。所有的难题,都在亲情的巨大包围中,渐渐式微,直至悄无声息地被瓦解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