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宣曼气的不轻，被秦瀚泽抓着走了。小姑娘一口气甩了狠话，说的急这会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
见两人都走远了，才哼哼唧唧坐回去。
扬起脸的时候对上男人深黑的眸，里头是了浓郁的情绪，仿佛潜藏在不见光的深海里，只一眼便几乎要让人溺毙其中。
“四叔你发呆呀？”
他挑了挑眉，喉咙滚动了下，没说话。
陆沁安这会心情很好，教训了秦宣曼一阵乐得直笑，月牙一样的眼落在男人英俊的面上，瞧着他身上穿着的浅色风衣，头发整整齐齐的，衬着笔挺的身形，宛如古欧洲走出来的骑士……
而她格外清楚的是，这一身昂贵的衣服之下是怎样迷人的身躯，脱光了躺在床上简直……
“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顾重深摸了摸她的头发，黑眸里浓浊的情绪更加深沉，嗓音哑哑的落在她耳边，“现在这里不太合适，回家再好好伺候你。”
陆沁安，“……”
她有表现的那么明显吗？
好在顾重深也没有当场就亲亲抱抱举高高，他不吝啬在外人面前宣誓主权，却也知道小姑娘害羞，惹恼了她是要被踢下床的。
凝着她半晌，再自然不过的伸出手，将那软软的手捏在掌心里。
陆沁安脸莫名的有些红，他明明也没做什么，可平白感觉……有点撩啊！
车子停在临时停车位，他一径牵着怀里软软的身子走过去，在冰天雪地里上了车，开了暖气。
陆沁安刚系好安全带，“我们去医院……”
“唔。”
话没说完，男人灼热的吻已经落了下来，狭小的空间里只有空调细碎的音，她被男人紧紧压在椅背上，唇齿交缠。
顾重深吻的突然，情绪却格外浓烈，她知道这是大马路边上，心里总还有顾忌。可当男人吻的深了，却不自觉被他带走了情绪，全身发软、颤抖。
而男人却不知是怎么了，情绪有些不对，压着她的时候怎么也不肯放，与其说是兴奋却不如说是在发泄什么，一下子，连气息都是凌乱的。
小姑娘只当他是见了秦宣曼心里不舒服，他要吻便也受着了，小手缓缓的抚上他坚硬的背脊，像是安抚“想想”一样来回抚摸，半晌才终于将人拉开，捧着那张清隽的面庞。
“好啦四叔，这里到处都是人，被看见了不好。”
男人紧紧凝着她，没说话，瞳孔里映着她的模样，而眼角余光却在她不知情时往另外一边看去。
马路对面的蓝色奔驰里，女人刚要上车时却不知打哪冲出来追打的人，在一阵尖嚷中擦撞到她，将人撞倒在地……
车窗外很快一片凌乱，女人跌在地上的时候秦瀚泽正好打开车门，再绕过去却已经来不及阻止。
很快有人打了急救电话，他愤怒的捏着拳四下去看，好在怀里的女人还有意识，身下也没有看见血迹，这才稍微放松了些。
“四叔？”
他在发愣。
陆沁安有些狐疑，总觉着他今天怪怪的，可等了等男人却已经松开了她，缓缓凑过去在她额上印下一吻，薄唇轻扯开一个淡淡的弧度，看不出喜怒。
“路上有些堵车，睡会吧。”
她点点头，原本最近也嗜睡的厉害，便半躺在椅背上，脑袋搭在毛毯里，在他开车的那一刻却掀开眼帘，细细的打量了几眼。
顾重深紧紧盯着前方，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侧脸线条僵硬而冰冷，那落在方向盘上的骨节泛着淡淡的白……
车子往医院开，马琳医生要求她进行第一阶段治疗，例行检查之后便被她带进了诊疗室。
关了门外头的一切动静便都听不见，马琳医生还是以前那样不怎么爱说话，只问过她一些最近的饮食和作息情况……
治疗室外，男人高大的身躯伫在一侧，神色冰冷的盯着那道门，也不知在想什么，远远的看，只觉着这人气息冰冷，有人经过也从不会感兴趣的多看一眼。
不多时有匆匆的脚步声传来，连书彦身上还穿着手术服，似是刚做完手术出来，看见他在那，远远的便冲他喊了一声。
“顾重深！”
“你做了些什么，秦宣曼好端端的在大街上被人撞倒差点流产你知不知道！”
他眯了眯眸，双手还插在兜里，没说话。
连书彦一贯斯文的面容已有些挂不住，用力抓了抓发，却不知要从何开口。
“行，我不跟你多说。这事你为难我知道，说真的就那女人的德行她人工授精的那女娃，你不要我赞同！哪怕是几个月前你要我亲自动手做流产手术，我都没有问题。”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抱抱的病情非常危险，我跟你说过他可能只有一年的生命。是，活下来的概率很小，甚至他自己都接受了这个事实。但现在这个女孩……至少是一个希望不是？”
他僵了许久，似是下定了决心，面容格外严肃，“老四，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刚刚我从手术室出来，就是对抱抱进行了一次急救，他的身体已经非常非常虚弱了……”
男人这才缓缓转过身，清隽的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只眼底飞快闪过一抹晦涩，半晌没有说话。
“安安在里头？”
“嗯。”
他盯着病房的窗户，沉默在两人周身蔓延，连书彦陪着他站了一会，很久之后才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其实谁都清楚，无论哪一个决定最难的人其实是他，连书彦心底无比清楚的是，顾重深是留了手的。
他若真狠下心，今天那一撞恐怕就是人，而是车或是干脆从天而降的东西，足够让她肚子里的孩子再也保不住。
治疗时间不算长，在诊疗室里跟马琳医生聊了聊接下来的安排，快要结束的时候听见外头一阵吵闹。
“之后按我说的去做，你要比肚子里的两个宝宝更要坚强。”
这次看了清楚，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小的被哥哥压在里头，吃不到什么营养身体特别小，也不知接下来的日子能不能长大些。
她的手握在门把上，却忽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叫她出来，我亲自跟她说！”
是老爷子。
他怎么会来医院？
“赵伯，带爸离开。”
“可是少爷……”
老爷子冷笑，拐杖重重击打在地上，一双精明的眼睛里尽是不敢置信和愤怒，“顾重深啊顾重深，你自己看看你做的什么事，天大地大，能比的上你一儿一女的命大？！”
“是我的儿子和女儿，爸又何必非要插手。”
“我不插手他们就都得死了！！”
“我今儿把话撂在这，你要非得害了他们，我就一头撞死在你面前！”
话落，一阵窒息的沉默。
陆沁安僵在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听见男人冰冷的声音，“如果你有这个勇气的话……”
“四叔！”
她实是忍不住，终于推开门站了出来，急匆匆的拦着那明显动气了的男人，扯了笑容，“四叔你胡说什么呢，爸是找我吧，要不你先去那边等我，我跟爸说说话。”
男人抿了抿唇，不肯动。
“四叔……”
陆沁安去推他，可男人高大的身躯纹丝不动，反是抓了她的手，冷冰冰沉了脸，“治疗结束了就跟我回家。别让不相干的人耽误时间。”
“那是老爷子。”
手腕被他紧紧抓着，过大的力道让她感到一些疼。也不挣扎，只是小脸上挂着的笑意终于消失的干干净净，直到此刻扬起眼，静静看着他。
“我想听老爷子说，所以你就去那边等我吧，一会就好，嗯？”
她眼儿晶亮，是下定了决心。
……
“爸。”
顾重深一走，这边陆沁安便细细柔柔的唤了一声，老爷子听了心里总算舒服些，脸色也没那么难看。
他拄着拐杖，一双眼睛上下打量了她许久，瞧着她干干净净的一双眸，就这一刻，忽然笑开。
“你应该知道我要跟你说什么。”
她点点头，却不开口。这是小脸上的忐忑格外明显，双手也捏的紧紧的。
耳边是一道苍老的叹息，老爷子神情格外严肃。
“秦宣曼肚子里的女娃是抱抱唯一的机会，我希望你能劝劝小四，让他留下那个孩子。他现在狠了心不可要……不论缘由，现在只有你能劝的动他。”
“或者说，他顾虑的就是你。”
四叔，非要拿掉那个女孩吗？
陆沁安皱紧了眉，心口闷闷的泛着疼。
“抱抱的病情又恶化了……两个小时前才做了一次急救，他是我的孙子，活了五年就在痛苦了过了五年。丫头，我跟你保证，那个女娃出生之后绝不会姓顾，我给她找个好人家寄养……”
“抱抱的病，我不知道他又严重了……”
她用力按着心口，或许终究没有做到自己所说的那样，把抱抱当成亲生孩子一样对待，至少，很多时候没有优先顾及着他。
“丫头，就当爸恳求你？留下那个女娃救救抱抱？”
老爷子跟她说求字。
陆沁安用力咬紧唇，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她有些焦急的挥手，“不是的，不用这样做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跟四叔说，我不介意，一点也不介意。总之她会活下来，我保证会跟四叔好好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