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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倾诉(上)

二十三岛附近海域上,一叶小舟正随波飘动。

“惹了袁善那家伙,只能怪你倒霉了。”

那弟子将大石绑到袁子潇脚上,无奈说道,他看着袁子潇被打得血迹斑斑的脸庞,摇了摇头,一咬牙将后者身子掀出小船,扑通一声,袁子潇身子便直接沉了下去。

“来世别做傻子了,也别做好人。”

那人自嘲般笑笑,随即驾舟返回。

他看不到,海面之下,急速坠下的,只有一块大石,连着空荡荡的绳索。

……

袁子潇做了个很长的梦,梦到自己回到了小时候,在临海城街头与一群小伙伴追逐打闹,正是欢声笑语之际,忽然有人打了自己一下,然后他便打回去,越打越凶,最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站在街上不知所措,然后他又感到四肢都被人按住,自己根本动弹不得,他拼命挣扎起来,却都只是白费力气,焦急之时,突然又有一大一小两只狐狸向自己走了过来。

他很高兴,可下一刻,两只白狐的身体突然变成诡异的红色,大狐的头直接落下滚到自己眼前,小狐更是爆开了肚子,睁大了两只眼睛看着自己。

“啊!”

袁子潇猛然惊醒。

“哈……哈……”

他大口的喘着气,只感觉浑身冷汗淋淋,同时又有巨大酸痛感从身体各个部位传来,四肢无比沉重,让他无法动弹。

映入袁子潇眼帘的是自己房间的布景,可他却恍惚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似是认命一般,他又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门外突然响起了君如天的声音。

“袁兄!袁兄!你是不是醒了?醒了就开开门啊!”

“你是不是不方便行动?是你就说一声。”

“要是你也不方便说话,那你就别出声,我想办法把门打开!”

砰!

“这门怎么这么硬,你拉我做什么!”

“袁兄,你别担心,我和林灵都在这里,不管什么事我和你一起担着,要是你受了谁欺负,我就去扒了那个人的皮!”

“既然你不想见我,那你就好好休息,等你好了,我再来找你,你放心,不给你出这口气我君如天就不是人!”

君如天说完,林灵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子潇,你别想太多,我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可我知道你是个很聪明的人,不要想不开,好好休息,你可还要跟我学字呢。”

然后,便是一阵低语声响起,伴着两声叹息,脚步声渐渐远去。

袁子潇躺在床上,眼睛始终没有睁开过。

这一躺,便直接躺到了晚上,除了那些北院弟子回来时造成的声响,袁子潇门外,再没有响起其他声音。

又不知过了多久,整个北院处在一片寂静之中,院子里,只有几颗照明石还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袁子潇的房门,悄然打开,他穿了外衫和鞋,摇摇晃晃的走出了院门。

雨后的岛上空气清新,透着丝丝凉意,地上有不少积水。

袁子潇又来到了岛东边那处石岸上,那块给他留下不少新鲜回忆的地方,他在石岸上盘腿坐了下去,静静的看着前方海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昏沉夜色下,袁子潇的背影显得有些孤单,有清风拂过,吹动他面颊两边的两缕长发,露出了他面上落寞。

他眸子似是完全融入夜色之中,昏暗没有光彩。

良久,袁子潇从怀中摸出一个袋子,打开宽大的袋口,从里面摸出了那根紫色洞箫,他把萧凑到唇边,微微用力,有低沉箫声传出。

呜,呜——

箫声断断续续,根本连不成完整的曲调。

这是第一次,袁子潇连箫也不会了。

可他似乎没有意识到,依旧是变换着手指和呼吸,箫声也依旧不成调子。

直到紫琴走到他身边坐下时,袁子潇才有些愣愣地放下了竹箫,他条件反射般想去叫大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低着头,不去看紫琴。

紫琴也没有说话,二人沉默着。

大约是过了一首曲子的时间,袁子潇吐了口气,抬起头看着漆黑海面,摇头道:“我不疼,只是有些难受。”

紫琴没有说话,袁子潇便接着说下去: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难受,我好像生来就见不得这些,别人打我没什么,大不了再打回去,可是那种,那种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我……”

他忽然自嘲的笑了笑:“这也不知道是第多少次了。”

“从小,老爹和贵叔就和我说,我生来就和别人不一样,以后一定会成为举世无双的天才,所有方面都会超人一等,那时候我不懂这些,只知道我住的地方很大,对我好的人很多。”

“大概是我刚学会走路的时候,院子里来了几个被别人称作‘名师’的人,他们说,要教我学文,教我习武,旁边所有人都等着看我做出那些天才才能做出来的事情,最后看到的却是我摇着头,毫不掩饰的表现出我对那些名师的厌恶,名师们口中人人都会的事情,我一件都做不出来,于是他们说我顽劣,愚钝,我却连这些话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我只记得,老爹和贵叔第一次发了火,赶走了那些名师,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没有再见到这些人。”

“很快,我和其他孩子一样长大,看起来也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只是有着很多奇怪的习惯,我只喜欢穿紫色的衣服,不吃油荤,对花鸟草木这些东西有着独特的喜爱却又不喜欢拿回家去,我对所有人都格外热切,而这些,我统统不知道为什么。”

“我喜欢和别的孩子一起,别人越开心,我也越是开心。”

“他们总是说我很有钱,说话的时候对我充满了羡慕,但我并不明白这些,我只是知道,他们喜欢我拿出的那些好吃的和好玩的,每当我看到他们因为这些东西开心大笑起来时,我自己也是无比的欢快,远比我一个人吃玩高兴得多,我热情的和他们分享,他们高兴的享受,虽然他们大多对我那些独特的爱好没有兴致,可我并不在意。”

“忽然有一天,我在山上发现一株非常好看的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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