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的眼睛紧闭，并没有给他回应。
唐柏斳脑中有什么东西，突然“噗”的一声断掉了。
还是杨心程先反应过来，“大哥，不要叫了，赶紧送医院！”
唐柏斳回过神来，直接将唐天抱起往车库里跑，他跑的很快，杨心程紧紧跟在他后边。
“大哥，钥匙给我。”杨心程站在车边，从他兜里摸出钥匙，打开后车门，唐柏斳直接将人放到后座上，急急忙忙的进了驾驶室。
唐柏斳应该是解气的，可是看到后视镜中唐天软软的躺在后座上，他眸中又冷了几分。
汽车很快到了医院，早有一堆人等在医院外头，看到唐柏斳的车过来，立刻迎了上去。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人，像是院长的模样指着片子解释病情。
“这个地方有出血，我们初步考虑唐总是脑出血引起的晕厥，目前要急诊手术。”
“尽快做。”
“但是这个手术风险比较大，唐总颅内出血面积太大了，我们并不能保证手术做完唐总能立马醒过来，而且就算做了手术，术后唐总……”
医生的话欲言又止，唐柏斳皱眉，“你说。”
“术后成为植物人或者瘫痪的几率也大的多。”
杨心程清楚的看到唐柏斳的身体微不可闻的颤抖了一下，很长时间的沉默。
他说：“做手术，你们尽力降低风险。”
院长用力的点了一下头，和一群人推着唐天进了手术室前，递给唐柏斳了一个药瓶。
“我们在唐总的衣服口袋里发现了这个，可能就是他脑出血的原因。”
唐柏斳低头，蓝色字体印着“vigour”，他紧紧攒着药瓶，唐天被送进了手术室。
唐柏斳脚步沉重的坐到了手术等候区，看着手里的药瓶，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晚上的医院人真的不少，杨心程从来没有在晚上来过医院，即使这么多人，她依旧觉得空气里都弥漫着压抑的气息，稍稍有点动作，整个楼层都能听见。
杨心程都有这种感觉，更何况手术室里的是唐柏斳的父亲，她向开口安慰他，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今晚的事情要不是唐柏斳为了保护她也就不会发生了。
她回头，急诊的医生护士推着治疗车，站在一旁，看他的样子也不敢上前打扰。
她这时才想起来，唐柏斳头上也是有伤的，刚才为了护着她，他生生受了唐天的花瓶，看着唐柏斳的神色，她鬼使神差就握上了唐柏斳交叠的双手。
唐柏斳的手很大，记忆中他的手永远都是温热的，杨心程一直都知道，握着便很有安全感，可如今这双手却冰冷的厉害还带着微微的颤抖，他抬眸看她，眼神复杂，七分愤怒，三分内疚。
她吓了一跳，连忙松开了手，低低叫了声：“大哥，你的伤包扎一下。”
唐柏斳没有说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像是极度的在忍受某种情绪，只是一眨眼，他严重汹涌的神色已经没有了踪影，神色缓和了很多，杨心程转头冲护士和一声招手示意他们上前。
医生得到提示，连忙上前说，“唐总，这里环境不太好，麻烦您和我们一起去vip就诊室，那里相对无菌，人也少些。”
见唐柏斳没有动的意思，他又加了一句，“院长交代过，把您带过去，VIP就诊室连着监控，您可以看到手术室里的一切进程，手术一结束，唐董也会直接到那里去。”
他话音刚落，唐柏斳一下子站起来，“怎么不早说。”
医生有苦难说，你板着脸的样子真的是太恐怖，谁敢和您说话？
一进vip诊室，就有护士打开墙上的液晶屏幕，上边显示着手术里院长正在给唐天消毒。
医生趁着这个间隙，给唐柏斳利落的消毒，包扎伤口，他贴上最后一个胶带给唐柏斳嘱咐道：“唐总，幸好伤口不深，暂时不需要缝合，头皮上的血管多，所以出血看起来比较害怕，其实没有很严重，伤口三天不要见水，应该很快就长好了。”
唐柏斳眼睛没有离开屏幕，低声说了句：“谢谢。”
即使在这个时候他也很有教养。
医生赶紧摇头，和护士推着车走了，就诊室就剩下了唐柏斳和杨心程两人。
杨心程忐忑的坐在唐柏斳的身边，唐柏斳烦躁的靠在沙发中，这个时候手术开始了，监控隔得很远，又被麻醉架挡着，其实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看见好几个人围在唐天手术台头端，拿着什么东西在比划，几个交流着什么，透过屏幕根本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唐柏斳骂了一句“该死”。
他站起来，好像站起来就可以看的更加清楚一些，其实都是无用，
杨心程知道，这样事实是有些不能接受，唐天年纪大了，心血管病史难免的，而且在他发病之前，竟然还吃了伟哥。那么他在来唐柏斳家之前的是做了什么事简直不言而喻，唐天能做出这样的事来，杨心程一点都不惊讶，但是对于唐柏斳来说，就有一些尴尬，毕竟是长辈，唐柏斳不能说出长辈的不对来，关系道颜面的事情，说出来多少都会觉得丢脸。
而且就算医生没说，她也知道这次唐天的脑出血和今天晚上他们争吵的关系密切。
杨心程侧目看了一下在房间里无意识踱步的唐柏斳，他脸上的表情实在说不上好，怕他内疚担心，杨心程打破了沉默：“大哥，你不用太担心，唐天……，爸爸，会没事的。”
杨心程好容易纠正了自己的口误，就发现，唐柏斳半眯着眼睛看她，眼神带着危险，杨心程心中咯噔一下，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果不其然，唐柏斳冷声反问：“我在担心他？”
从他的表现来看，几乎今天晚上他所有的动作，都在提示唐天在他心中的地位，杨心程实话实话，不明白他有什么不能承认，“是，你很担心他。”
唐柏斳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唇角挂着讽刺的笑，突然用力的踹了一脚前边的椅子，在安静的医院诊室里发出好大的声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