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嫣然愤愤不平的反驳,原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不知为何从君少封的口中说出来就带着刺,狠狠扎在心头不可触摸。
眼角微微发热的征兆让她暗叫不好,只好垂首死死盯着地面,倔强的死要唇角。
空气陷入死寂,君少封脆生生站在原地望着垂首坐着的许嫣然,冰冷的面无表情。“许嫣然,我当初从海里将你救出来不是为了看你自甘堕落的。”
“我没有自甘堕落!”许嫣然深吸一口气,死死盯着地上的一角轻轻吐出这句话。
“那你刚刚是在做什么?”铁证如山的证据面前,难道还想要抵赖不成?君少封微微挑眉,一点儿情面都不留。
许嫣然唇角微微翕动,想要说些什么反驳,却又觉得自己有些矫情。本来就没有做过的事情,也就没有必要花时间去解释,浪费精力。
而她额沉默落在君少封的眼中,便是选择了默认。他敛眸,一步一步缓慢走进,居高临下的望着坐在沙发上的许嫣然,眼底幽深一片。“许嫣然,你在我面前故作清高却在旁人面前摇尾乞怜,这种行径可真让人恶心。”
君少封说什么话都不过分,但这句就近乎于刻薄了。许嫣然怔了怔,随即愤愤抬起头,对上那双清明的眸子,不知为何,眼泪瞬间就掉落了,而且是情不自禁。
无可奈何的叹口气,君少封坐在她的身边,修剪干净的指尖轻微搭放在她的肩膀。“这算是认输了不成?”
其实这边的情况他是清楚的,只是在等她开口,没想到她竟也咬着牙撑了这么久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只是,女人终究是女人,有些事憋得久了难免会形成心病,所以他才激了她一下。
许嫣然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只是听到君少封那么说就泪就忍不住落下。明明心中不是这样子想的,却还是隐忍不住内心的苦楚与委屈。
“我没有像你说的那样出卖自己,从来都没有。”死死攥着君少封的衣襟,许嫣然从小到大都不曾哭的这般痛快,就好像要将这辈子的眼泪全部都耗费完一般。
君少封敛眸,修长浓密的睫毛遮盖住那双墨色的眸子,让人看不清其中的意味。
感觉到肩头的衣服微微润湿,不由感叹女人还真的是水做的,他很好奇许嫣然的这些眼泪到底是怎么来的,都已经哭了这么久了,为什么还会有?
事实证明,许嫣然哭了将近半小时,才抽抽搭搭的离开了君少封的肩膀,一只手擦着眼泪,另一只手抽着纸巾,一点儿淑女该有的样子都没有。
“你相信我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吗?”许嫣然还在死死纠结着卖身的问题,即便声不成调,也还是将这句话完整的表达了出来。
如果她真的是那种逆来顺受的人,当初她一早就从了任邱笙,哪里还会有后面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君少封蹙眉,嫌弃的瞄了眼湿哒哒的衣服,暗自后悔当初没有将她推开。“如果你真的是那样的人,我当初就不会找你合作。”
这句话在许嫣然的心底慢慢扩散开来,她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暖暖的很舒服。
就连许父都不曾给予过的信任竟然会在一个陌生人身上找到,这种感觉真的很微妙。
“喂,你做什么!”许嫣然汗毛竖立,死死盯着正在脱衣服的君少封,大惊失色道。
对于患有洁癖的君少封来讲,自然接受不了穿着浸湿眼泪的衣服,只好将外套脱掉。但随之而来的问题是,好像连衬衫都是湿的了。
略微深沉的叹气,君少封瞄了眼草木皆兵的许嫣然,没好气道。“我们虽然是合作伙伴,但还是要清算账目,稍后我会把账单发给你!”
“什么意思?”忽闪着两只湿漉漉的大眼睛,许嫣然的脑子还有些转不过来弯儿。
“亲兄弟明算账,何况我还是商人,自然不会做这亏本的买卖喽!”君少封说的云淡风轻,每一个毛孔都在诉说着不满。
许嫣然沉默,越发觉得君少封此人不解风情。她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伤心的女人,与她斤斤计较,根本没有一点儿绅士风度。
正在擦拭着肩膀上泪渍的君少封随手将纸团扔进垃圾桶,根本就没有看许嫣然,慢悠悠的开口。“绅士风度这种东西虚无缥缈,我是务实主义!”
“资本家果然都是吸血鬼!”她都已经快要破产了还这么斤斤计较一件衣服,真的是让人无语。
许嫣然想着之前的合作,越发觉得自己吃亏。这无利不起早,她身上又有什么可值得君少封惦记的呢?
君少封挑眉,对这句话不予反驳。商人本质,他不否认。
整个人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望着一改哭态张牙舞爪的许嫣然,每一根头发丝儿都在宣泄着对他的不满。“这样就比刚刚讨喜,哭哭啼啼的根本就不像你。”
许嫣然怔了怔,才后知后觉觉得反应过来君少封竟然是在开解她。可是,谁能够来告诉她,这世上有谁会用这种方式来安慰人的?
最起码,她就不大喜欢。
不过,对于君少封的做法倒是很意外。之前一直觉得他清清冷冷对什么都不在乎,却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细心的一面,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别误会!”君少封不用猜也知道许嫣然此刻在想什么,直接抬手阻止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话。“你现在手中还拿捏着我的把柄,这些也不过是在补救而已!”
把柄?
许嫣然一头雾水,她可从来没有记得她有君少封什么把柄吧?
“录音!”看许嫣然一脸蒙圈的样子,君少封无可奈何的扶额,却还是慢悠悠的吐出了这两个字。“短处在人的手里,做做样子也必须要拿出一个安慰人,解决事情的态度。”
许嫣然的头上奔过一万头草泥马,她当然记得那份录音,却早已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