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她来M国执行任务。她曾觉得自己已经足以独当一面，顺利而又漂亮地完成任务。
所以葛晴孤身一人来到M国。
可是没想到，她的自傲，将自己暴露了。
那时，和她关系最好的，只有牛郎一个人。
她和他一起品酒，每次喝酒，她都没有钱给。但牛郎并没有介意，而是笑着，自己把酒钱给付了。
他们都说，每个与牛郎要好的女人，都得掏钱。
独独除了她一人不用。
他对她是真的好。
每到酒吧，都会有男人过来搭讪，都是牛郎做的挡箭牌。
可挡箭牌都是得挨箭射的。
牛郎也没少挨打，全靠一张脸吃饭的他，都险些为此给砸了饭碗……要不是葛晴及时出手。
那时她冷漠地骂了一句：“真蠢。”
从来没有一个这样愚蠢的男人，会用自己的身体，去挡那些烂事儿，受了不少的伤。
明明都是自不量力的。
可他却笑着说：“我不喜欢你，不蠢。”
不论他做了多少事情，这些事情又要多么愚蠢。
可他心里，都自始至终地明白，喜欢她，想要保护她的这件事，不蠢。
直到他死在她的面前。
……
现在，柳白总算明白了一件事儿。那就是女人发起狠来，丝毫不比男人差，甚至更甚。
。如果说刚刚那个金发女郎的死，只是餐前开胃的话，那么接下来真的就是大餐级别的了。
之前葛晴对自己的身手有所收敛，而此刻，专业杀手的素养尽显。
柳白觉得这个女人真的是百变的，时而冷酷，时而邪魅，不管是冷刀子，还是魅惑地笑上一笑，眨眼间就让人给丢了性命。
他们就这样潜入了楚门门主的房间。
幽暗的房间里，有着一种古朴的木香。
男人就坐在书房的窗前，对他们的到来，无动于衷。
只要杀了他，她就可以与Leviathan达成交易，成为楚门的门主。
葛晴淡定自若地站在门口，没有着急进去，而柳白还在后面，替她清理后患。
没想到上次一别之后，再相见，就是生与死。
楚凡今晚穿得很正式，优雅的深紫西装，即使是在幽暗朦胧的夜色下，也可以看得出他的英姿，气宇不俗。
之前那副小混混似的酷痞模样，全然变了。站在面前的，似乎是位高贵的世家公子，风度翩翩，一双紫眸高贵又神秘，邪魅地笑着。
他走到葛晴面前，站定，垂着眸子看她的手，漂亮白嫩的指尖上沾了点血，没有擦干净。
“女士的手，应该时刻保持着优雅干净。”楚凡拿起她的手，从口袋里抽出手帕，动作轻柔又细腻，替她擦掉那些血迹。
然后俯身，吻了吻她的手背，抬眸露出妖媚的笑，比女人还倾城倾国几分。
“累吗？”他轻声问。
他在外面可以布了十几个人，都是B级以上的高手。
可她却一路过关斩将，能这样安然无恙地站在他的房间里。
以前那个小女孩，如今果然是长大了。
“可以借个地休息一下吗？”葛晴很上道地问，微微一笑，就让人心神荡漾。
楚凡微笑着答：“当然可以，请。”
房间里有两张靠椅，他们面对面而坐，就像老朋友一样。
不对，他们原本就是老朋友。
“我这儿刚磨了咖啡，你来得刚刚好。”楚凡起身去泡。
葛晴坐在靠椅里，漫不经心地问：“难道不是早就在等我了吗？”
“听说你最近真的要戒酒了，我才时刻准备着。”楚凡说，“谁知道你哪天会来呢？我不过是真的恰巧准备了，而你也刚好来。”
“过去的事情……”葛晴拉长了声线，停顿了一下。
她似乎陷入了很深地苦恼当中，皱着眉，有些痛苦。
那种痛苦，是想抓住某些东西，却总是无力的痛苦。
“如何？”楚凡将热腾腾的咖啡放到她的面前，坐在对面等她开口。
“我和你之前，算是朋友吗？”葛晴问。
“算，也不算。”楚凡模棱两可地回答。
“算的意思是，我对你的感情确实很好，好到忍不住想把戴维给杀了，独占你的那种。”
葛晴点头，“那么不算的意思呢？”
楚凡放下手中的咖啡，缓慢地扬起嘴角，眼神深邃，深不可测。
“不算的意思是……我们都有过要杀了彼此的念头。”
葛晴一度以为，这只不过是个身手还不错的地痞流氓，一个喜欢打架的小混混。
可没想到的是，他现在居然是楚门的门主了。
葛晴眯着眼，笑了一下，“现在我也想杀了你。”
楚凡无所谓地耸肩，“可以啊。反正……我很早之前就想过，命都给你好了。”
“不试一试谁的身手更好吗？”葛晴说，“我能来到你面前，说明我还是有实力，足以与你交手的。”
话音一落，葛晴便站起来，双手一撑桌面，飞速越过，直击他的要害。
下一秒，葛晴错愕地抬起眼来，看着他的眼神，复杂又愤怒。
“你不躲一下吗？”她的手已经锁住他的喉咙，而另一只手上，则握着一把锋利的冰刃。
尖锐的顶端，就插在他的左胸。
只要她狠心一点，稍微一用力，就可以戳中他的心脏。
必死无疑。
楚凡笑了一下，“我说过，这条命，很早就想给你了。”
“你根本不配成为我的对手！”葛晴冷冷地吐出这句话，愤怒地甩开他。
楚凡根本不做任何反抗，“你根本就不想把我当成对手。H，何必为难你自己呢？我知道你是记得我的，当年我对你的好，你也一定没有忘。”
葛晴冷冷地斜视过去，整个人都处于愤怒当中。
她当然没忘。
只是因为戴维那件事，她选择了将那段过去都尘封起来，涉及其中的事和人，她都选择不去伸手触碰。
可是现在，过去的那个结已经打开了。
两人彼此坦诚，她又怎么会不记得？
“没有绝对的朋友。”葛晴说，“何况你也说过，之前我们一开始的立场，也是相对的。”
“可我还是没忍心杀掉你。”楚凡说，“从那一刻起，我就立誓，这辈子，与任何人皆可为敌人。但H，绝对不行。”
“我已经不是H了。我是葛晴，从今天开始，我只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葛晴重新走过去，揪起他的衣领，双眸泛红，声音都近乎沙哑了，“楚凡，跟我打一场。”
楚凡抿着唇，目光平静地看着她，虽然没有说话，但葛晴看出了他眼神中的否定。
他伸出手，温暖的掌心放在她的头顶上，轻柔地抓了抓。
嘴角就这么轻轻地扬起，“真好。”
葛晴不明所以。
只听着他又说：“以前的你，虽然手段也足够狠，每次J交给你的任务，你都能完成。可是只有我知道，你在每次做任务的时候，都是谨慎和害怕的，像一只不知所措的小动物，比死在你手下的人，都要惶恐和不安。
“不过H在外人眼里，是一个多么可怕又冷血的存在，可是我都知道，她不过还是个刚刚十岁出头的小女孩，她第一次接触外面的世界，是那么地无助和害怕。比起自己保护自己，她更希望的是，有一个人能好好地保护她。张开手臂，就像爸爸一样。”
“够了！”葛晴冷冷地打断他，气息有些不稳。
楚凡垂着眸子，轻轻地颤了一下，“H，我不想与你为敌，我想成为保护你的那个人。”
葛晴的手依旧紧紧地攥着他的领子，将人给推到墙壁上，按着。
眼神犀利冰冷，“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她已经，足够保护自己。
“就为了能与戴维匹敌吗？”楚凡垂眸轻笑，又抬起眼看她，“H，别傻了，戴维不是你的良配。”
楚凡虽然这样说，却没有继续在这件事上纠结，“如果你需要完成自己的心愿，是需要踩过我的尸体，那么我可以成全你。”
楚凡说完，一只手握住她拿着尖刃的那只手，将刀的尖端抵在了自己的左胸口上。
衣料陷下了一个小小的凹陷，楚凡的紫眸深深地看着她，看着她略显错愕的神情，笑了。
葛晴下意识地，要将手给抽回。
他这是疯了！
他真的想死在她的手下。
“你放开！”葛晴低喝一声，用力地要将手抽回去。
可是楚凡却紧紧地握住，力道又大又稳，她的挣扎，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H，我今天不是你杀的第一个人，但是我希望，是死得最有价值，也令你最难忘的那一个。”
楚凡笑着，握着她的手，一点点地往自己的胸口按下去。
黑夜里，似乎能够听到尖刃刺破布料的声音，以及刺入皮肤的声音。
鲜血从里面流出来，沾满了她的指尖。
葛晴的眼睛都红了，“楚凡！”
“楚门门主的位置，向来是能者居之。今晚，你亲手杀了我，这个位置给你，没有人会反对。当我闭眼之后，你就是楚门的主人。”
楚凡看着她的眼睛说，“H，从今天开始，你不会再孤单。你的身后，是我留给你的楚门，帮助你，完成你想要做的事情。”
……
柳白在外面，又接连干掉了五六个人，走到房间的时候，他愣住了。
脚底下湿漉漉的，踩着还有些黏糊。
低头隐约可以看见一条暗色的液体在静静地流淌着，延伸到门口。
抬眸，房间里站着三个人。
地上还有一个，是楚凡。
至于站着的那三个人，除去葛晴之外，是Leviathan和绿子。
“尹小姐，看来我们的合作是达成了。”Leviathan满意地笑着。
葛晴的神色冷冰冰的，“既然你在这里，为什么不自己亲手杀了他？”
葛晴抬眸，有些嘲讽地开口：“你不是恨他吗？亲自动手的感觉，应该更过瘾才是。”
但是Leviathan却选择了旁观，在黑暗中藏身，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将楚凡给杀了。
“如果是我来动手的话，他会选择交出生命吗？”Leviathan哈哈笑着，“尹小姐，只有您才是他的克星。瞧瞧刚才，我们那不可一世的S级杀手，多么深情啊！”
绿子冷冷的，站在一边，什么都没有说。
忽然，Leviathan拔出腰间的短枪，猛然指向地上的楚凡。
葛晴紧张地出声：“你干什么？”
“但是……”Leviathan眼神一紧，“这人，我需要带走。”
“这不妥吧？”看他们这样僵持着，靠在门边的柳白忍不住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