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丫鬟道,“回夫人,刚刚亮起来。”
“奴婢看见夏总管进去,还有冷侍卫也进去了。”
丫鬟们眼睛尖,不过是这么一会儿,就将所有都看到了。
李嬷嬷是承恩公夫人的奶妈,承恩公夫人的亲娘早逝,这李嬷嬷几乎就跟亲娘没有区别了,怕就是亲娘也不一定这么亲密。嫁人之后奶妈就也跟着承恩公夫人到了承恩公府上。
那个时候承恩公还不是承恩公,不过是个无父无母寄居在叔父家里的小子,只不过这小子即使寄人篱下,也努力用工,一朝考上进士,虽不是状元,也在甲榜之上。
承恩公夫人王氏是个没有娘疼的孩子,即使有父亲也跟没有一样,当时他已经是及笄的女子了,但是继母李氏却不曾未她相看人家,只因为李氏的女儿仅比王氏小一岁,李氏自然要把好的留给自己的女儿了。
但是如果王氏不嫁出去,姐姐未出阁,妹妹如何出阁呢?
李氏看来看去,终于是瞧上了空有功名却没有一丝背景势力的穷小子了。
糟糠之妻不下堂,因此王氏也算是和承恩公有了一段贫穷但恩爱的日子。但是随着承恩公的官当得越来越大,这府里的妾却从来没有少过。虽然这些妾一直不曾在她眼前碍眼,但是一旦想起来这事情就如鲠在喉。
李氏明明什么也不敢做,却又要偷偷摸摸地观察着,女人有时候或许就是这样,明明知道男人靠不住,却仍然不死心,总是相信她有一天能回头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等候,真是傻啊!
李嬷嬷终究看不过去,把几个丫鬟给赶出去了,又走到了窗边把窗户给关上了。她走到了李氏面前,说,“小姐这又是何必呢?公爷虽然说花心,但是那些糟心的也从来不在小姐跟前,小姐就当做什么也没有,何必让自己难过呢?”
李氏愣了一下,整个人痴痴呆呆的,其实她哪里不知道怎么样是对自己好的吗?男人好色,她其实就不知道吗?不说满朝文武大臣谁不是三妻四妾,就说那个把她后母捧在手心里的父亲,其实也有两个通房丫鬟,还是她后母安排的。
“我,我知道了,我就是不明白....”
是啊,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最开始是那么琴瑟和鸣,是那么恩爱,两人之间没有第三人可以插足的,怎么就突然变了呢?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是从媛姐儿入宫的时候吗?
她是不同意媛姐儿入宫的,一入宫门深似海,就算是后宫之首的皇后又如何?哪里有寻常百姓的自由呢?可是媛姐儿却打定了主意要进宫,母女两人也因此生分了,媛姐儿反而是跟她父亲越发亲近了。
李氏叹了口气,又摇摇头。
人大概就是这样,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得到过,那就不会奢望。就像是皇上的妃子,因为打从一开始就知道皇上不会属于自己一个人,因为早已经就认清了,反而看得开,看着伤心,其实根本就只是为利益在演戏。
“嬷嬷,你说我这一辈子是太失败了吧?你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呢?我本来想着能活一天是一天,直到遇见了老爷,我想老天对我还是不薄的,可是后来我就发现自己太天真了,我把心放在媛姐儿身上,可是媛姐儿现在也和我生分了,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李氏越说越露出了生无可恋的模样,李嬷嬷看得胆颤心惊,心里想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人活着就是为了一口气,自己偏偏要让小姐想开,现在反而是想不开了,她刚要劝几句,就听到李氏忽然问道,“今儿是十几了?”
李嬷嬷一时思绪被打岔,老老实实地回道,“小姐,今儿恰好是十五,月正圆着呢!”
说着,李嬷嬷把窗户打开,果然看见一轮圆月挂在天空中,而对面的书房灯已经暗下来了。
“十五了啊!”
李氏感慨着,突然站了起来说,“嬷嬷,你陪我去个地方吧!”
“啊?现在?”
李嬷嬷吓了一跳,现在是半夜三更,府中人大多都睡了,李氏是要去哪里呢?
“小姐要去哪里?现在天色已晚,不如明天再去吧?”
李嬷嬷仔细地劝着,“小姐不如先歇着吧?”
李氏却没有理会李嬷嬷,自己简单地梳了头,又换了简单的衣服。李嬷嬷瞧了一会儿才瞧出来那是贴身丫鬟的衣物,刚想问什么,就听到李氏说,“巧月,珍珠,你们去厨房要水,我要沐浴!”
“是,夫人!”
门外传来巧月和珍珠的回答,还有离开的脚步声。
两人才走,李氏又吩咐另外两个丫鬟去针线房拿东西了,总算是把身边的四个丫鬟都给支走了。
“小姐这是要去哪里?”
李嬷嬷越发迷糊了,她自认为很了解李氏,但此刻也不知道李氏要做什么了。
李氏并不回答,只道,“嬷嬷不必问,我只是有些事情不明白,要自己去看看。”
按理说公府的规矩守卫应该很严格,李氏和李嬷嬷不该不惊动任何人就出府的。但是实际上承恩公虽然小妾不停,这后院还是李氏管的,李氏有心想走,别人自然就发现不了的。
李氏带着李嬷嬷几乎就是轻车熟路地来到了一座院子前,看李氏那样子就算不是经常来的,也应该对这里很熟悉。
月色下,李嬷嬷过了一会儿才想到,“这不是媛姐儿的陪嫁院子吗?”
“嘘!”
李氏拉着李嬷嬷躲在暗处里,就看见有人扛着一个麻袋从墙上跳了进去,没过一会儿又跳了出来。
“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
李嬷嬷直觉不妙,人老成精,有时候老人对危险的识别的确让人难以捉摸。
李氏却根本不听,反而是上前敲门了。
酒珊娘先是听到有人进了院子,又很快地离开了,她才起来准备探个究竟,又听到了有人敲门。
这敲门声按理不大声,只是在安静的夜里传开却听得格外清楚了。
不仅是酒珊娘起来了,其他也起来了。
郑赟问道,“这么晚,三更半夜什么人会上门呢?不过既然敲门,那应该是没有恶意的,我去开门。”
“等等!”
酒珊娘说,“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去了花园,我先去花园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