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再次为店长默哀了几分钟。
他在便利店的货架上寻找，看有什么能吃的，虽然都已经过期了很久。
不过这个时代，他们也没有那么讲究，加上阳光一直无法照射进来的原因，地面上的气温早就维持在零下了。
一些含水量较少，且处在封闭环境中的袋装食物还是能吃的。
二级黑沙搬运工的权限之一就是能在采掘场范围内自由处理一些旧时代的遗留物。
但是不包括那些比较重要的东西，比如商业大厦的技术资料，或者工厂里的材料如钢铁、木材等等，这些材料现如今人类虽然有办法能够生产，但都属于稀缺资源。
依靠联合军队的回收部队以及一级黑沙搬运工回收这些东西是联合政府一直在施行的重要计划之一。
向阳找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合适的食物，这家便利店还是太小了。
他来到柜台处，检查了一下那里的椅子。
发现没有问题，便脱下防护服，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拿出两块压缩饼干，放到柜台上。
这身衣服以及压缩饼干都是母亲胡素梅准备的，全身上下共有八个口袋，塞了大概有二十几块，这几乎是家里压缩饼干储量的一半了，一户人家在资源集散中心要花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以四五千联合币的价格才能筹备到。
虽然资源集散中心保证出售给每户人家的大米量都足以让他们温饱，但居安思危向来是人的天性，工作换来的钱似乎除了买大米这类主食之外就没有其他用处了。
即使价格远比旧时代高，人们还是能负担得起，剩下来的钱就会用去囤积一些其他资源。
饥饿感使向阳抓起一块压缩饼干，用牙齿撕扯开包装就开始狼吞虎咽了起来。
没有花费多余的力气再左顾右盼，他低着头，专注地咀嚼着压缩饼干。
这东西味道并不怎么样，甚至比不过过期的食品，但胜在能补充更多能量。
当他吃完第一块，准备享用第二块的时候，他发现，桌上的另一块压缩饼干不见了。
向阳瞪大了眼睛，扫视着整个桌面。
然而只有那十几瓶已经冻结成冰块的饮料。
难道，是被自己不小心碰到地上去了？
“好吃吗？”向阳的右侧突然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
“哇！！”
他被吓得浑身猛颤了一下。
本就有点松动的椅子在强烈的抖动下散架了。
向阳朝左侧摔去，口袋里的压缩饼干掉了一地。
“原来你还有这么多啊，那我不客气了！”
对方摘下头盔的那一刻，向阳的目光被她所吸引。
这是一个女孩。
吸引他的不是她有多漂亮，不过确实很漂亮。
她穿着一身自己从未见过的防护服，仿佛是由一块一块的抗性布料硬核缝制而成的，到处都是补丁。
女孩的脸颊上还贴着一张创可贴，头发上别着一个看似很廉价的粉色发夹，齐肩的短发被剪得很不平整，这么多奇怪的要素在女孩精致面容的衬托下，竟没有一点违和感。
就像那句话，长得漂亮的人怎么打扮都好看。
一时间，向阳脑中有太多疑问。
他先试着能不能和对方友好交流：“你是谁？”
“我是谁？哪有一上来就问女孩子名字的。”女孩边啃着压缩饼干边说道。
向阳从地上爬起来，将散落在地上的饼干收回口袋里，接着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他说道：“那我换个方式，你是什么人？”
“拾荒者！”
女孩直言不讳，让向阳稍稍吃惊。
他抓了抓脑袋：“拾荒者…是啥，捡垃圾的？”
女孩停止了咀嚼，失去焦点的眼睛表示她正在思考。
“额…差不多吧！”
结合她那奇怪的防护服，向阳联想到了什么。
“难不成，你是游荡在外的人类幸存者？”
女孩没有回答，默认就表示答对了。
这一认知，冲击着向阳的大脑，他正在想要不要将这个情报告知给联合政府，又或者他们已经知道了。
女孩似乎看透了向阳的心思，她说道：“这不是什么秘密，也只有你这种普通人不知道罢了。”
向阳立即明白，不过也是，哪有什么新事物轮得到他去发掘，政府没点能耐又怎么引导人类走上复兴道路。
但他还有一点想不通：“为什么你不回虹七城呢，相信联合政府会给你一个容身之所的。”
“想知道答案？很简单。”
女孩径直走向室外，向阳想阻拦，已来不及。
沐浴在灰雨中，她的发夹、脸上的创可贴，以及手上还剩一半的压缩饼干快速地变成了黑色。
但人却完好无损。
她也是抗体。
发夹和创可贴被她用手轻轻一抹，就带着些许黑色的残渣掉了下来，脸上露出一道浅白色的伤痕。
她又将手中的压缩饼干一捏，就变成了在空中飘零的黑色碎末。
“这下，知道了吧！”女孩看着向阳说道。
原来，与自己一样，都是为了躲避被研究的命运。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就不怕我去举报？”向阳冷静了下来。
“我们拾荒者并没有固定的居住地址，就算你知道了又能如何，我并不怕你去举报。”
女孩走进室内，开始在货架上挑选着一些还能吃的食物，向阳跟在后面。
她接着说道：“哪怕你在普通人之间传播这个消息，头疼的也是政府，况且你还可能因此被管理局找上。
再说，你一个小小的搬运工，快晚上了不回家，在旧城里偷偷摸摸，想必也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为何要担心？”
女孩在前方走着走着，突然就转头对向阳笑道：“最后，你身上带这么多好吃的，我相信你不会干些傻事儿。”
“……”
向阳无语，最后这两者有关联吗？
只见女孩依旧一副笑脸对着他。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她非常自然地伸出了双手：“饼干，再给我一块呗！作为报答，我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你一个忙…
不，是两个，毕竟你给了我两块。”
向阳起初是拒绝的，这可是维持自己接下来几天生命的东西啊，任何一块都有可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可是，眼前的女孩，弱小、可怜，又无助。
貌似是这样。
他紧紧护住口袋的双手渐渐放了下来。
这该死的甜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