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权衡利弊,我朝身后的汀儿伸出了手,“将你的簪子拔下来给我。”
既然已经动了杀心,那只差行动了,对于我来说,行凶用得最熟练的东西就是簪子了。
这几天来,我的头发只有那么一根发带绑着,并没有戴什么簪子,但是汀儿戴了,汀儿闻言,自然知道我想要干什么,所以,她很听话地把她头上的那支簪子递到了我的手上。
我轻轻摸了摸簪子的尖端,很锐利。
汀儿还在举着火把,摇晃的火光下,我朝那老伯恶狠狠地望了过去。
那老伯倒是不以为意,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然后道:“公主殿下,我自知喊穿了您的身份,时日已然不多,要杀要剐,请随意……”
他的声音,很是淡定。
我握了握簪子,就要抛出,方才听他喊了声公主殿下,动作不由顿了顿,眉头微微皱起,已经好久没有听人这样喊过我了,这个称呼突兀响起,倒是让我感到有些陌生了。
须臾,我似乎又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止住了就要抛簪子的手,反道:“你既然知道喊穿了我的身份,就要被我杀掉,那你为何还要喊穿,你不怕死吗?而且,既然那烙印是你印上去的,你又是什么人?居然能够在我身上印上这样一个东西!”
他摇摇头,“我已经老了,身子骨不好,上了年纪的,活不活得过明天还不能够确定,又怎么会害怕死了?”
他这是回答我的前半段话,对于我的下半句话,他有些愕然,话锋一转:“我可是给你印过烙印,你难得就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嘛?”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你给我印那什么印子,那早就是十年前的事情的,那么早的事情,我早就忘了……不过能够有资格给我烫上那么一个东西的,想你也肯定不是个什么普通人。”
闻言,他叹了口气,道:“其实,我曾经是楚国国师……”
我轻笑,似是不着急着动手,反倒和他周旋起来:“既是楚国国师,怎会沦落到如此境地?你犯了什么事?惹得谁把你给贬了?不过,即便你被贬,虽说是个贬官,但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境地吧?”
在楚国边缘的荒山野岭里独守一座简陋的院子!
从高高在上的国师沦落到个乡野粗夫,其中定是要经历一番缘由,不是被贬,也可能是别的。
再细细想想,我曾经在姑苏的那么多年,就八卦了那么多年,倒是没有听说过有关国师的半点消息,要不然,这番缘由也可能是在我出嫁后才发生的,彼时我已经离开了姑苏,搜索不到消息,要不然,就是另有一番隐情,消息被专门封锁住了。
仿佛无意间问到了他的什么痛点,他眼睑猛然低垂了下去,仿佛不愿意回答。
沉默许久。
我自然识趣,知他可能有什么难处,是不愿回答。而且问他问题,也纯属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也并非必要。
我没有打算继续戳人家痛处,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继而无聊似的把玩了下手上的簪子。
此刻,却见他又再次抬起来头,这下,他倒是愿意说了:“其实,我并不是被贬的,我是逃…逃出来的!”
我玩簪子的动作顿了顿,微眯眼睛,“逃?为何而逃?”
“……公主还记不记得,当年姑苏城上空惊现的异象,还有帝命花诞生的预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