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不时发出冷笑，左右端详了李仁片刻，张口就来：“两猿截木深山中，看小猴子怎样对据？”
“倘若是你听不懂我在讲什么，大可以从聂掌柜这里借来纸笔，写出来给你端详片刻如何？”
不等李仁说话，聂记小掌柜忽然道：“我带是觉得这小郎君能对出下联来，恐怕我的笔墨是排不上用场了！”
李仁眼睛一亮，忍不住看向聂记小掌柜，眼里笑意颇浓，当他把目光转回来的时候，这才发现眼前这位李先生，竟然有一种很是仇视的雄性目光，很是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看到这一幕，李仁当然明白眼前这位为什么会初次见面，就来刁难自己，这分明是误疑为自己来抢夺她心里内定的女朋友了。
只是……谁给他的自信？
让他觉得聂记小掌柜就是他的人了？
这不由得让李仁想到了后世校园里边，自诩为社会人的小瘪三，认定班级里的漂亮女生就是他的女朋友，可实际上人家女生觉得多少看他一眼看，都需要去眼科诊所看眼疾了。
眼前这位更是，帮着聂掌柜写了一个不怎么地的招牌，就已经把人家弱女子内定为自己的人了吗？
问过聂记小掌柜了吗？
李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无奈的对着自己的良心拷问：我想装逼吗？我想打脸吗？我真的不想，都是这个世界再逼我，而我，只想做一个好人！
良心：去问问被你装逼打脸的那些人，给不给你机会！
“怎么？打不出来吗？果真是不学无术的可怜虫！你莫不成是看聂掌柜一介弱女子开铺面，想要做那等无赖之举？我可告诉你，我大宋皇城之内，天子脚下，可容不得你放肆！
李仁：良心，你听到了吗？他们不给我机会，我要装逼打脸了！
良心：滚！
聂记小掌柜檀口微微张开一指宽，内心却不免有些失落下来：难不成我真的看走了眼，他真的是不学无术之人？
也罢！
也罢！
这世间有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大才隐匿于陋巷中呢？
难不成我聂胜琼也因为生活所迫，像是那天真的小女孩一般，开始对生活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了吗？
只是……他的样子依旧那般沉稳，或许……
正在聂胜琼心中这般想着的时候，李仁忽然抬头：“一马陷身污泥里，问老畜生如何出蹄！”
“你——荒唐！”李先生腐朽而怒。
李仁无辜摊手道：“先生大才，肯赐教晚辈，你上联是两猿截木深山中，看小猴子怎样对据，我下联是一马陷身污泥里，问老畜生如何出蹄？
我以畜生对畜生，有何不可？看上下对联，行文规范，对韵公正，如何荒唐？难不成是先生觉得畜生对畜生不对？”
“你？”李先生面色张红，似乎又想用孔圣名头压人。
聂记小掌柜抢先一步道：“妇人家虽粗陋，但是也识文断字，这句子算是小郎君对的公正整齐。”
李先生见在聂记小掌柜面前失了头面，如果在发怒的话，那未免会让她轻视，不由得拂袖道：“区区小对，吾这里还有，你可听好了！”
李仁扣了扣耳朵，遗憾的是没抠出耳屎来：“洗耳恭听！”
这李先生沉吟片刻，隐约有搜肠刮肚的嫌疑，半晌后才艰涩的蹦出几个文字来：“水部火灾金司空大兴土木！”
李仁面带戏虐：“南人北相中书君什么东西！”
“嗯？你！狂徒！”
这一次，就是聂记小掌柜，都已经忍不住掩嘴偷笑了，对对联也可以这样骂人的吗？而且是骂得这么直白？对手却无可奈何。
“哎呀呀！有辱斯文！简直就是有辱斯文啊！”李先生气的有些不顾形象了。
李仁淡淡一笑：“君出两对联考校我，那是不是也轮到我出上联了？”
李先生思量片刻，有些恼怒道：“好！”他心中只等着李仁出上联，自己也故意暗中骂他。
只是，李仁会给他这样的机会吗？
聂记小掌柜这边，听到小郎君说他要出上联，不由得美眸一亮，无比期待的看着李仁。
李仁很想说：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一个传说。
但为了不直接气死这位人生初相逢的李先生，他还是只有故作镇定，选了一个刁钻古怪的上联。
“先生莫急，我方才问过先生，如果先生对不出下联，那又当如何？”李仁目光骤然变得锋利如刀。
李先生正想用自身孔孟之道在一次压人，哪曾想迎着李仁的目光看了过去以后，竟然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整个人就像是一只柴狗正准备跃出草丛偷袭猎物，可刚刚跳出草丛，才发现自己面前的猎物，竟然是一头猛虎！
“你……你？你想如何？”
李仁目光一转，落在了柜台后边的聂记小掌柜身上：“实不相瞒，我今天来这里吃饭，却忘记带钱来了，如果你对不出下联的话，不凡……”
“呵！”李先生冷笑一声：“你是想要我帮你付饭钱吗？这个简单，可如果我对出来了呢？”
“先生莫急。”李仁瞟了一眼有些手脚失措的聂记小掌柜：“我还没说完。”目光这才重新落在了李先生身上。
“聂掌柜差你的钱，也一并免除了吧？如何？”
“还敢问我如何？你好大的口气！”李先生已经完全没法压制自己的怒火了，自己堂堂读书人，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和自己这样说话的？
“今天没吃大蒜，口气不大。”李仁直视李先生，那种冷静令人感到窒息，李先生下意识的一阵心悸，可……他料想这穿着破烂，看起来就像是难民的人，能有什么刁钻古怪的上联？
不外乎就是从说书人那里听来几个小对联，就自诩为对联宗师了不成？
“好！没问题，可如果我对出来了呢？”李先生在一次自信满满，重新用一种威逼的目光直视李仁。
李仁抚掌一笑：“好！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如果你对出来了，聂掌柜差你的钱再加上我的饭钱加一起，我再还你十倍如何？”
“不可！”聂记小掌柜已经变了脸色，惊讶之间噶然喊出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