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李仁靠在床榻上，整个人都在无尽的回味中。
武媚儿正坐在铜镜边上梳妆，现在的时辰只不过是到了傍晚时分而已，整整大半日时间都在亲昵中度过，令两人都倍感疲倦。
“阿郎等会还要去曹婉儿哪里，她可是女官今天带来的，要是阿郎今天晚上不去她房里，恐怕等到明天早上，这个苦命的宫娥就会被召回宫里去，至于会是什么样的命运在等着她，想来阿郎也知道。”
李仁仰面看着绣花蚊帐，不由得笑了起来：“身居高位，就连自己想和老婆睡觉，朝廷都有意见！”
“这样的怄气话不能乱说。”武媚儿娇嗔了李仁一眼：“文定侯府人丁稀薄，朝廷的担心有一定的道理。
今日那曹婉儿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让人查验过，一者她身体上没有什么疾病，也没有什么隐疾。
此外，这段时间也不是她月事的时候，倒是能服阿郎。”
李仁从榻上坐了起来，露出自己健壮的上半身来：“媚儿你就不放心曹婉儿在你之前怀上？”
武媚儿摇头：“一点都不怕，他只不过是区区一个宜人而已，我可知正经的梁国夫人，她要是敢不安风，动动小指头就能让她死一万次。
相信这个道理，曹婉儿一定比妾身明白的多。”
宫中出来的人，见到了更多这个社会的阴暗面，也了解到权势在这个世界上是多么可怕的一样东西。
李仁只好起身，朝着后院走去，有些东西不是他能选择的，但客观一点说，这事情似乎对他也没有什么坏处。
人多了，子嗣多了。
那他的顾虑就会更多，朝廷有了能要挟他的东西，他才算是真正在大宋朝这边有了根脚。
毕竟，三月就灭一国的人，是真的有些恐怖了。
任谁在上位，都会对这种人害怕的。
武媚儿的房间里边，早就已经安了地热。
火灶坊那边的热气会顺着底下提前安置好的通道飘过来，整个屋子里边都热乎乎的。
但是走到后院深处的院落里边以后，李仁便感受到了寒冷。
曹婉儿和李楚、周萍、吴婉、齐燕、谢水流、谢水清待在一个院落里边。
时候正好到了黄昏，一群女人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这话，今日里吃的是牛肉、羊肉、猪肉、鸡肉，甚至于还有已经把鱼刺剔除了的鱼肉混在锅子。
辣椒和土豆早就已经成熟，而且已经秘密栽种了第二轮，产量也必定会翻倍。
院落里边的夫人们的锅子汤汁里边，就能看到鲜红色的辣椒，那种香味从窗外飘出，混杂着女人们快乐的笑声，飘到了李仁的鼻子里，也飘到了李仁的耳朵里。
李仁站在院落口边上的月亮门这边止住了脚步。
小环想要走上前去通报侯爷到了，但李仁却挥手制止住了小环。
他比谁都清楚，这种欢快无比的场景，对于这些从宫里九死一生的女人来说，是很难得的。
他只要进去，火锅的香味不会消失，但是欢声笑语却会消失。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李仁发现自己喜欢听到别人欢快的笑声。
或许是北伐归来吧，他见到了太多的死亡，是真正发现了生命是多么美好的。
雪已经变小了，但整个侯府后边的花园，却已经彻底变成了冰雪的世界，院落里的欢声笑语削弱了一些，李仁听到有人在唱歌。
在永乐城外的战场上，他第一次听到了西夏人唱的牧歌；宋人唱的岂曰无衣战歌。
但这种女子清唱的声音，他却还是第一次听到。
院落中的七个少女，他只知道名字，但是谁是谁，却完全分不清楚。
有人用筷子敲打着瓷碗边缘地方，轻快的节奏伴随着欢快的歌声一并传了出来。
“没谁了，我去院子里的牡丹花叶上，打一盆白雪回来化开！”
一个少女的声音传了出来。
“哐当”一声，就连门面上都糊了一层白雪的房门从里向外推了开来。
一个古灵精怪，嘴唇上还残余着吃过牛肉火锅残余的牛油，她捧着一个用来盛饭的小盆。
这种小盆是陈年老竹子制作而成，使用的的时候还会带着一种竹子的清香味道。
她踩踏着身后的积雪，正要采雪的时候，忽然发现了立在月亮门边上的文定侯。
“侯……侯……侯爷来了！”
尖锐的叫声震得桂花树上积累起来的白雪“簌簌”的往地上掉下来。
房门里边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七个眉毛的女子，站在雪地里，满脸惊醒的看着那面皮白净的少年侯爷。
口鼻间呼出来的白气成片的逸散开来。
李仁点了点头，走进房屋里边，其余的人互相交换了眼神，也跟着走了进去。
李仁看着桌子上的狼藉，忽然笑了笑：“我是不是来迟了，你们都已经吃完了？”
“奴婢马上让膳房的人去准备！”
一个年龄最长的人赶紧说道，李仁挥了挥手：“不用了，就着吃点就行，都坐下，你们这样拘束，我不喜欢。”
一众人赶紧坐了下来，一双双眼睛全部落在了李仁身上。
李仁深深地吸了一口诱人的红油火锅香味，却有点无奈的发现，这里的碗筷都被人用过了……
“谁吃完了？”李仁问了一句。
一个年岁稍微小了些，和小环相反的少女忙道：“侯爷，奴婢吃完了。”
李仁举起双手来，把宽大的衣袖往上边扫了扫：“你的碗和筷子给我。”
“啊？”少女迟疑了了一下，却赶紧把自己面前的碗筷呈给李仁。
李仁倒也不嫌弃，自个儿吃了起来，还动动筷子，指了指众人，尽量做得随和一些：
“方才谁在里边又唱又跳的，为何我来了，你们却全部都停了下来，看着我吃？都一起吃！刚刚谁唱的歌，挺好听，要是嗓子不疼，那就继续唱，我很喜欢。”
众人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来，前六人来到侯府的时间不短，但是却还是第一次和李仁正式见面坐在一起吃饭。
一个李仁看起来有些面熟的少女起身施礼：“侯爷，是婢女方才唱的，那是东京城这边的民谣，既然侯爷喜欢，奴婢就献丑了。”
歌声再度起来，过了最初的拘束以后，笑声又重新出现在这片院落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