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好了吗?”
东方南凰点了点头,武凤渊拿过那张墨迹未干的书信,左手捏印,内气化为青色罡风将信托了起来,向方寸山洞内飞了进去。
随后武凤渊拉过东方南凰的手,“好啦,凰儿,你想去哪里玩啊,我带你去。”
“我,我想回滇竹看看。”
“滇竹,我能去吗?”
“不知道,我也只去过一次而已,而且是在很小的时候。”
“那你就自己去吧,等你出来我就去接你,或者,你可以去找我,然后,这个给你,这是罗天镜,只要注入法力,你就能找到我。”
“嗯。”东方南凰低着头,耷拉着耳朵。
武凤渊知道,她也一定有不得不回去的理由,为了让她安心,武凤渊抬起女子的脑袋,吻住了女子的红唇,那双毛茸茸的耳朵瞬间立了起来,微微颤抖着。
“你安心回家,什么时候想我了,可以用罗天镜找我,不用担心。”
“那,那凰儿走了。”
武凤渊目送她离开,看着远方天际渐渐西沉的夕阳,觉得人生如画,此言善矣。
“看够了狐狸妹妹没啊?”
“没呢没呢,凰儿的法力还小,容易被人伤害,我看着她,才能保护她。”
“哟,小家伙,心倒是很善良。”
“那是。”
武凤渊看着远去的东方南凰,脸色逐渐难看,“念真姐,我发誓,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呜,别打脸。”
“你这臭小子。”
……
剑南道,申徒将军府。
“奕儿别哭了,你凤哥哥一定没事的。”
“胡说,傅玄哥哥说了,沧江水路肯定不安全,凤哥哥一定被黄泉妖门抓走了,呜呜。”
“奕儿,看看谁回来了?”
“谁回来都没用,我要凤哥哥。”
众人:“……”
“奕儿妹妹,看看谁回来了?”
“凤哥哥!你终于回来了,呜呜,想死你了。”
论,称呼的重要性。
申徒奕看着武凤渊头顶的包,有些哭腔地说道,“凤哥哥你是不是被黄泉妖门抓走了,他们怎么对你那么狠啊。”
“额,这个包,其实,”武凤渊回头看了一眼杨念真,这个女人对着武凤渊攥了攥拳头,还做了口型“管好你的嘴。”武凤渊只能泯然一笑,“没错,就是妖门的人干得,他们手段极其残忍,我当时害怕极了。”
申徒奕搂住武凤渊的肩膀,“都是奕儿不好,没看好凤哥哥。”
“好了好了,奕儿,没事的。”
申徒岳摇着扇子看着这堪比言情剧一般的场景,摇头晃脑道,“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由于之前喝酒一事申徒岳好不省心拿申徒奕取笑,导致申徒岳现在很是不被申徒奕待见,申徒奕听到这厮添油加醋一般夸张的诗文,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瞪着申徒岳道,“吹皱一池春水,与子何干?”
看着两人的争执,几人都有些无语。
申徒潜看了看武凤渊身后的女子,向武凤渊问道,“这位是?”
“哦,这位就是剑林号称百年来最有问鼎剑道巅峰的女子剑仙,杨念真。”
“什么?这,这……”
申徒岳呆立当场,杨念真可是当代所有男性完美的梦中情人,这武凤渊从哪里认来一个活的?
“我姐其实人很好,从来不打人,也绝对不会因为生气就把你摁在地上胖揍,嗯,就是我姐看着冷了一些,其实还是很会关心人的。”
杨念真听到,把脸撇到一边,这小子,皮又痒了。
武凤渊见众人没有反应,笑着说了句,“如今我二弟病重,还是先去看看二弟吧。”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杨念真和申徒奕见状也赶紧跟了过去,申徒岳远远跟在后面。
“三弟,你说大哥去哪了,怎么这么久杳无音讯,不会真是被黄泉妖门的人抓起来了吧,都怪我,当时没有拦着大哥独自一人去东海。”
“没事,师兄向来运气好,遇事逢凶化吉,说不定还能拐走一两个姑娘,我对师兄了解得很,你不要担心。”
武凤渊听到这话,站在门口,愣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身后的杨念真挥舞拳头示意了一下。
武凤渊咳嗽了一声,“傅玄,二弟,我回来了。”
狂浪生连忙坐起身,在傅玄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看着武凤渊头上的包,“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果真被妖门的人抓去了?都怪我。”
“没事没事,过程有些曲折,今后有机会再说吧,倒是二弟你,伤好些了没?”
“嗯,好多了,很快就能恢复内力了。”
“那你继续歇着吧。”
“傅玄,那个名叫苏轼的书生哪去了?这次多亏了他,不然二弟怕是要有性命之忧。”
傅玄还没开口,身后的申徒岳就给出了答案,“他啊,走了,游历天下去了,他跟我说过,早晚要看遍这大江南北,探清江湖的古闻秘辛,如今恐怕只有老天知道他在何处。”
武凤渊双手合十,“那便祝他一路顺风吧。”
还有一件事。
来此地的路上,不知杨念真跟申徒奕说了什么,俩人好得跟亲姐妹一样,如今申徒奕正跟个小妹妹一样听杨念真说着什么。
武凤渊这种自诩正人君子的人本来是不屑偷听的,奈何不小心听到“狐狸”,“迷人的很”,这样的字眼,于是开始好奇起来,奈何武凤渊一靠近,杨念真就闭口不谈。
武凤渊无奈,闭目养神,不听就不听。
狂浪生不愧是圣人之徒,身体也壮实,又修养了四五天就完全无碍了,于是,武凤渊跟傅玄商量着就要离开剑南道了。
武凤渊劝了申徒奕好半天,结果这妮儿非要跟着,申徒潜也不表态,武凤渊只好带着申徒奕跟杨念真一起上路,只是这两个女人,看着相安无事,但武凤渊心里还是有种和老虎关在一起的感觉。
九月九,重阳。
今日是江湖的盛事,确切地说是剑林和武林的盛事,四年一度的剑元解道跟两年一度的九宗考核将在同一天举行。
浔阳江头,武凤渊一行人要在此地乘舟,但无一舟子在此摆渡。
武凤渊走到一个小贩跟前,买了几串糖葫芦,随手扔给小贩几文钱后,装作漫不经心地开口道,“这艄公都去哪了,没船可怎么过河呀?”
小贩收下钱,看着远方的广场上热闹的场景,头也不回地说,“哎,今儿个怕是过不了河了,九宗的考核在即,浔阳也有大宗弟子前来,那几个老伙计怕都是凑热闹去了。”
“而且听说,今年的剑元解道可是剑道赫赫有名的江山剑圣吴趼人于青城山雪砚观讲道,据说啊,整个听山剑庄上下五百来人,连带庄主花有缺都已经在昨天到了雪砚观准备听道,哎,要是我能在青城山脚下卖这糖葫芦,能多赚些钱也说不定,可惜我这小本生意也经不起这折腾啊。”
武凤渊一手攥着几串糖葫芦,走到了河边,跟傅玄说明了一下情况。
“傅玄,今天便是九九重阳,也是九宗考核的日子,你······”
“师兄,傅玄来到中原,就是为了这件事,等入了青道门,完成了任务,就得回苗疆了,师兄,还望替我跟师父说一声,就说师父的教导,傅玄永世不忘,待他日重聚之时,我们再续师徒之恩。”
傅玄取出一物,手掌大小,乃一块雕刻有毒虫纹样的石盒,“此蛊名为济元,乃水蛊的一种,有祛毒之功效,若是师兄日后被苗疆人的蛊术所伤,皆可用此物疗养,此物很是珍贵,全苗疆不过蚩、尤两脉可有,我得来不易,算是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东西,希望师兄收下。”
傅玄把它递给了武凤渊,“师兄,有缘再聚的时候,傅玄依旧是师弟,师兄,保重。”
傅玄背对着武凤渊,走了五步远。
武凤渊叫住了他。
“师兄,傅玄有不得不走的理由······”
武凤渊抬手打断了傅玄的话,“我知道。”
“这个给你。”
一串刚买的糖葫芦,糖浆还很粘牙,倒映着江山的阔景,又像一树山茶。
傅玄擦去了眼泪,笑着接过了糖葫芦,就像两人刚见面时的场景。
“你叫什么名字?”
“你怎么不说话?我叫武凤渊,你告诉我你叫什么,我就把糖葫芦给你吃。”
“我,我叫傅玄。”
“好,傅玄师弟,以后我就是大师兄了,作为师兄,一定要懂得分享,来,我们一起吃。”
······
傅玄咬下一个山楂,渐渐走向了远方。
武凤渊伸了伸腰,走回了船坞,跟众人说道,“别等了,先找个客栈住下吧,坐船至少要明天了。”
狂浪生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白萝卜,吃的正带劲,稀里糊涂地问了一句,“三弟呢,干什么去了,难不成,去买好吃的去了?”
武凤渊没有说话,独自走到河岸边坐下。
众人见情况不对,赶紧跟了上来,“大哥,你怎么了?傅玄呢?”
“走了。”
“走了?去哪了?”
“走了就是走了,别问了,我们进城。”
浔阳到菩提山无疑坐船最快,而且在此地逗留一天也非坏事,浔阳虽有些偏僻,但此地却曾经引来九煞齐聚。
武凤渊独自在屋内喝着酒,突然,他听到一声尖鸣,武凤渊猜测应该是白颈雀,而且,道门从来不训练这种禽类,应该是申徒将军豢养的,武凤渊推开窗户,一只灰黑色却有一圈白纹的小鸟停在了武凤渊手臂上,武凤渊拿下一张纸条。
纸条上字不多。
柔然有发兵迹象,西域大动,恐有异变。
武凤渊把纸条扔到油灯里,随手拿过一张方纸,提笔写道。
死守。
武凤渊想了想,重新拿过一张纸,蘸了蘸墨,写上了四个字。
随机应变。
武凤渊卷起字条,放到白颈雀身上,白颈雀立刻扇动翅膀飞走了。
武凤渊慢慢关上窗户,没有一丝动静。
武凤渊坐在地上,回想起自己游历西域的一幕幕。
若只是柔然想战,申徒潜决计不会冒着那么大风险给自己说明情况的,而西域联合绝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十之八九在几年前就已经有多方交涉了,而那时,自己身处柔然,却并未听闻什么消息。
苦思无果,武凤渊去了申徒奕的房间,说好带她逛浔阳楼的,两人就鬼鬼祟祟地出了客栈,结果被杨念真看见了,非要跟着,然后就迎面撞上了买了浔阳小吃的狂浪生,然后就成了四个人逛浔阳楼,申徒奕心里苦,但说不出。
浔阳楼如今是当地最有名气的场所,总共七层,第一层经营宝物的交易,有来自各地的卖主,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武凤渊刚来,就像极了没见过世面的某位姥姥。
“凤哥哥,这个石头会发光!”
“这位姑娘,你要买吗?”
“这石头有什么用?”
“我这石头是从山里挖出来的,据说是女娲炼石补天剩下的那块。”
“哦,真厉害。”
“那姑娘你买不买?”
“不买。”
“奕儿妹妹,你看这个金凤钗美不美,来,给你戴上看看。”
“好看吗?”
“真是个美丽的仙女,老板,这个我买了。”
“公子真有眼光,这可是曾经的宫中贵妃之物,流落民间后,侥幸被在下获得,实在是……”
武凤渊抬起手,“打住,直接开价吧。”
摆摊的小贩伸出五根手指,武凤渊就随手扔了五十两白银过去。
武凤渊来到一楼的角落,有个蓬头垢面的老者坐在地上,前面摆着几颗黑不溜秋的石头。
武凤渊走到他面前,拿起一块石头颠了颠,问道,“这个多少钱?”
老者摇了摇头,“你觉得它值多少?”
武凤渊站起身,“若是按它们的价值买,我恐怕得倾家荡产才买得起,但既然老先生把它拿来卖,肯定不能那么做生意,这样,老先生要是缺钱的话,我出五百两银子,这些我都带走,成吗?”
老者点了点头。
一旁的小伙子突然凑过来,高声喊了一句,“五百两?就这些破石头?公子你疯了吧,来看看我这些经书,都是好东西,一些是祖传的,一些是侥幸得来的,都是好东西,就二十两,二十两白银,哎,公子别走,五两,五两五斤,你再看看……”
这一嗓子,引来无数的目光,很多把武凤渊当成了冤大头。
“公子,公子,我这刀,好!”
“公子公子,我有一件披风,可是在我爷爷出生的时候,从天而降的宝物啊,你看看,就十两银子。”
“公子公子……”
武凤渊艰难的挤出了浔阳楼,长出了一口气,结果还没出完,背后就被打了一掌,武凤渊回头,看见的是杨念真生气的脸,“你这臭小子,闹什么幺蛾子,弄的本姑娘被一群小贩挤来挤去。”
武凤渊看着生气的杨念真,突然心情舒畅,装腔作势地说道,“小姑娘,开个价吧,你这个人我买了,回家给我暖炕头去。”
说完,害怕被打的武凤渊已经跑远了,杨念真呆立在原地,看着刚挤出楼的申徒奕头上的金凤钗,淡淡地吐出了几个字,“五十两。”
可惜,跑远的武凤渊自然没有听到,也不知道需要多久,他才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