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用灵力,怕被天师,更怕被灭灵殿的人认出来,只好一直忍着。
同时在他还没伸过来的时候,风暴天师已经过来了,一把桃木剑打在那使者的手臂上。
砍断了。
使者抬头瞪向风暴天师,脚步轻如燕,往后退开,但被砍断的手落在地上就化为一团黑烟,飞到那使者断手上,凝聚成手的形状,又长了出来。
"喂,你带着她躲我后面去,我来对付。"风暴天师落在我前面,回头对我说了一句,之后认真盯着不远处的使者。
我藏在莲蓬衣下的脸,忍不住扬起一丝笑意。
这样最好。
想罢,猫着脚尖往后退开,看着他们打的水深火热。
"沈默,这边,"右手边一颗隐藏在黑夜中的大树传来医生的声音,他露出半个上身朝我摆手。
我点头,看都没人注意到我,抱着韩予曦就跑了过去。
"快走。"医生帮我扶住韩予曦,手指在韩予曦的太阳穴停留了几秒,脸色一边,搀着我离开了这里。
我们跑的很急,头也不回,也不知道后面还在发生着什么,就出了学校,坐着医生的车回到了诊所。
十分钟后,我们到了诊所。医生的女儿一如既往早早睡着了,我尽量把动作放的小心翼翼,把韩予曦放在我之前躺过的病床上。
这才上下把她看了个遍。
一身灰黄色道袍,到处都是泥土,小脸上青白青白的,还有点凉,眉头仿佛收拢着双翅的蝴蝶。
"你让开,我帮她看看。"医生拿着医疗工具把我推开,走到韩予曦面前,又是翻眼皮又是把脉的,捣鼓了一个多小时,才给她把点滴打上,还给她服用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药。
"只是因为长期窒息,上了肺,其他的就是吸收了坟地的阴气,影响血脉流通。"医生一边收拾工具,一边给我解释。
"不过现在好了,明天就能痊愈醒过来。"
我点点头,看着掌心有一片黑黑的,我以为自己看错了,搓揉了两下眼睛,定眼一看,两只手心都黑了一片,像掌心开了两个洞。
我吓了一跳,倒抽了口凉气往后连连后退。
"你怎么了?"医生走到我跟前看了我眼,目光定格在我手心上,激动的抓住我手腕。
"这……"
"我什么都没做。"我摇头,怕他误会是我又干了什么伤身体的事情骂我。
医生眉头蹙成字,把我手放开,一边解开外套,一边动着嘴角,但就是没出声。
他似乎有话说。
"你是不是知道?"
我问他。
医生点头:"我还以为会晚点来,看来今天晚上就应该阻止里下坟地。"
他这么一说,我心里更慌,总觉得有不得了的事发生在了我身上,只是我还没察觉。
"你之前身上的外伤我基本上是帮你治好了,还有瘴气也化解了。但是你体内还有一种毒,你应该知道。"
他歪头看向我,隔着一副眼镜,我似乎都能看见那里面那摸剔透的红。
"妖虫蛮的毒。"
"这东西的毒不好解,这也是我为什么要把你带到学校去的原因。"
"到底什么意思?"
他的话我越来越听不懂了。
"这种毒一旦袭遍全身,你最开始会觉得用力的时候全身筋脉灼烧般的疼,之后你会感觉整个身体都在发烫刺痛,时间久了,就会变成一滩脓血彻底死去。"
说着,他又强调了下最后几个字:"真的是彻底死去。"
我心头一沉,拉下脸,要他解释清楚,但心里的不安已经涌了上来。
"就字面上的意思,身体死了,灵魂也消散了,你在这个世界上就彻底没了任何东西。到时候你的尸体化成的脓血会成为许多幼年妖虫蛮。换句话来说,你所有的一切都被妖虫蛮吞噬了。"
"我不要。"我失声惊叫了出来,身体不受控制软了下去。
我一屁股栽坐在地上,屁股下的地板凉意透骨。
我没感受过这种恐惧,那种想象着自己会怎样死去,无能为力,只能等待着的恐惧与痛苦,比死还要可怕。
"你先别激动。"医生蹲下来抓住我胳膊安慰我:"我也没说没办法治。"
"怎么治?"我仿抓到了救命稻草,紧紧掐着他胳膊。
医生鄙了眼我的手,扯动嘴角,说:"治疗的药我都准备好了,但是就差一味药引。"
"什么?"
"妖的血肉。"
我突然想到昨天在学校的时候,他说过一个叫"怨食妖"的东西,难道说那个就是药引?
"你想的没错,怨食妖的确是我最开始准备给你的药引,只要吞了妖的血肉,再配上我几幅药吃了,保证药到病除,还能提升灵力。"
他越说越起劲,最后焉嗒嗒的垂下手,把手插兜里,叹息一声:"但是今天看来,一边是天师,另一边看起来实力也不小,这怨食妖恐怕你得到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我冷笑一声,从地上站起。刚才以为没救了才那么害怕,现在既然知道有一线生机,我自然要试一下。
"有没有还不一定。"
"你打算怎么做?"
我扭头看了眼床上的韩予曦,嘴角上扬,没有回答他的话。
医生也没问,从包里掏出一根烟噙在嘴上:"不管你想怎么做,现在你还有三天时间,也只能一拼了。"
"三天?"我惊呼一声。
医生指着我的手:"这就是犯病的症状,不出意外,明天你的脚心也会变黑,很快你全身都黑了,就会开始腐烂。所以你已经在进入腐烂的阶段了。"
我浑身一哆嗦,真没想过会这么可怕,但同时也让我内心的想法更加坚定,坚定的捏紧了手心。
第二天,我早早的醒了,在韩予曦旁边守了一个多小时才听见她睡意惺忪的声音,我赶紧提起了精神盯着她那双轻轻闭着的眼睛。
很快睁开了,许是刚睡醒的原因,那黑溜溜的瞳仁外裹着一层雾气,有种雾里看花的感觉,十分美丽。
"予曦!"
韩予曦先是愣了下,等定眼看见我的时候,双眼瞪得大大的,张开小嘴,嘴巴能放下一个鸡蛋。
"沈,沈,沈默?!"
"是我。"
"天啦,我肯定是到地狱里了,"韩予曦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被子一盖,把自己脑袋给捂了进去。
那样子着实可爱,我忍不住想逗她两下。
"怎么?到地狱里看见了我还不高兴?"
韩予曦捏着被子的小手轻轻抖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往下挪,露出泪眼婆娑的双眼,呜咽:"可是人家还这么年轻嘛,就被活埋死了,我这辈子还没活够呢。"
她那样子就像小猫咪一样,实在是可爱的要死,委屈巴巴的,像个孩子似的,仿佛一掐就能出水的韩予曦,我还是第一次见。倒是没想别人,突然死了后一般都会哭的要死要活。
她倒好,还出于本能的卖起萌来了。
我无奈的扶额,低头稳了好一会,还是忍不住发出了笑声。
"你笑什么?"韩予曦委屈巴巴的埋怨我。
"没有,跟你开玩笑的,这还是人间,不是阴间。你没死。"
"怎么可能,我都看见你了。"
我懒得跟她说那么多,把她的手从被子里拿了出来,她吓得想缩回去,但没我力气大。
我把她的手放在自己鼻尖下,湿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青葱般的手指上。
这个动作有点暧昧,看着她突然红了的脸,更是让我遐想连篇。
"你……无赖!"韩予曦娇嗔一声,把手缩了回去,整张脸都用被子盖住。
我知道她害羞了,没再刺激她。
等她稳定好情绪,从被子里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时,嘴角的微笑也符合时机的扬了起来。
"你真的是沈默?活人?"
"还怀疑我呢?"我哭笑不得的笑了。
"不不不,"韩予曦连忙摆手,从床上坐了起来,小心翼翼的靠在床头,狐疑的目光上下瞧我:"这么说,昨天是你救了我?"
我没说话,就盯着她,也是最好的回答了。
"那,风暴天师他们……"韩予曦急切的抓住我的手,小脸快速浮上担忧。
"没事,他们不知道是我。"
韩予曦松了口气,看了眼拉着我手的手,又红了脸,飞快缩了回去。
"所以那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韩予曦现在好生生的在那群天师身边,对我来说还是个迷,从之前的情况来看,风暴天师他们既没有怀疑驭鬼天师,也没有把韩予曦当成叛徒处理。
韩予曦低头缴着被子,开始给我讲述那天的事。
原来当天灭灵殿的人跟天师们打起来的时候发现了我和韩予曦,灭灵殿的人对韩予曦出手,被我挡了。之后那群灭灵殿的人也就离开了。
当时风暴天师跟驭鬼天师发生了严重的口角,风暴天师以为是因为我跟韩天师相处了这么久,韩天师才一直帮我说话,实际上只是被我欺骗了。再加上韩天师之前那么好的战绩,这件事就陷入了深刻讨论中。
最终因为韩天师可怜兮兮的说自己真不是灭灵殿的,再加上还差点被灭灵殿使者下了毒手,在场的所有天师都信了她。
而驭鬼天师自然无话可说。
此时我不由得轻叹,这些天师还算有点良心和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