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无影灯光线最先身寸进眼睛，伴随着肩膀上剧烈的疼痛，让Alice有一瞬间的恍惚。
“女人，你怎么样？”
男人厚重的声线，语气很急，独属于姚政。
每一次听见都让她无比烦躁，只是此时竟意外地有了天籁的感觉。
微微睁开眼，Alice虚弱中对着姚政轻轻勾唇，“我手臂痛得快要断掉了，你很解气吧？”
勉强笑笑，Alice微微偏头看向中枪的肩膀，看着上面狰狞的血窟窿，她惨笑中又有些生气，轻轻地呢喃，“向华婷还真敢在西城公然开枪，这次我一定告到她坐十年大牢。”
想到姚政说过的话，Alice拧着眉道，“你不是说要娶我吗，虽然我没同意，但是你这次要是表现得足够好的话，我没准会给你一次机会哦。”
Alice虚弱之下打定主意，却半晌听不到男人的附和。
抬眼看向姚政，发现一向心狠手辣的男人眼睛里竟然水雾弥漫。
“姚老二......你这是怎么了？”
姚政抿唇说不出话.
面前的女人即便狼狈地躺在手术台上，依然美得惑人心魂，想到在床上她被自己欺负时的妖娆妩媚，还有最后哭泣求饶，那条纤细柔软的手臂像水蛇一样缠在他的脖颈，他当时有多得意，此刻就有多痛心。
砍掉她的手臂，就等于砍了天使的翅膀。
不，她从来不是天使，她是妖精。
妖精要是没了羽翼，她该如何为祸人间！
“你这样......难道我快死了吗？”Alice轻轻地笑，想抬手覆上姚政的眼睛，却发现受伤的手臂已经失去了任何知觉，连动动手指似乎都做不到了。
“胡说！”姚政显然比Alice还要激动。
急切地抓住Alice的手，姚政忍不住低头轻吻Alice的额角，“我不会让你死，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必须好好给我活着！”
白夜受不了地将姚政从Alice的身上拖起来，“别再浪费时间，她现在精力有限，赶紧说正经事！”
保命要紧，哪有时间儿女情长缠缠绵绵。
拿着手术刀时，白夜比任何人都能控制情绪，让身边的助理按住姚政，白夜低眸看向Alice，脸色无比郑重。
“弹壳的位置紧挨着主动脉，我来手术成功的几率只有百分之十。最没生命危险的方案是截肢，保胳膊可能会没命。身体是你自己的，你自己选。”
Alice静静地听，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白夜话落之后，她才自嘲的露出一抹轻笑。“呵，难怪会这么疼，原来胳膊是真的要断掉了。”
Alice有些失神，脸上的笑也有些僵硬。
姚政和白夜都看着Alice，手术室里的医护工作者目光里也都是惋惜之情。
大家都在等着Alice的答案。既希望她赌一次保全她的完美，又都希望她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少条手臂总是比没命要好。
白夜忍不住提醒道，“就算保住手臂，残疾的几率也在百分之九十。”
“你刚刚怎么不说！要不要总是大喘气！”姚政想揍死穿白大褂的！
横竖都是残疾，那还保什么保！
白夜站在原地丝毫未动，只认真地看着Alice，“要不要拿命去赌全看你自己的选择，这件事我不会听姚政的，毕竟他现在并不是你的什么人。”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挂钟的滴答滴答的声响。
“我要是残了，按照西城的法律能让向华婷蹲几年大牢？”
整个病房里鸦雀无声，却谁也没想到Alice根本不关心自己的手臂。
“她现在应该不是本国国籍了吧，西城法律对国际友人有什么优待吗？我能不能和律师说她最开始是想要射杀我，枪口对准我的头，只是射偏了才会打在肩膀上？”
Alice越说，脑子就变得越清醒。
即便她从事正当职业的时候对法律有着诸多了解，但是她却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像个正常人一样去打官司。
放在以往，谁敢伤她，她直接出手教训回去就够了。
可是如今，她的手都要砍了，命也快没了，想要报仇也是心有余力不足。
因为失血的关系，Alice的脸色很不好，她说话的声音也很低，喃喃着的语调早没有了往日里的自信张扬。
只是她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让房间里的人听得真真切切。
报复，她只是想报复。
就像是丝毫不在意自己是残疾，亦或是没命。她似乎只想让伤害她的向华婷付出代价。
白夜微微拧眉。
姚政的胸口也在起伏不定。
向华婷不仅仅是向华年的妹妹，因为父母的关系，她也是姚政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几个人长大之后更是一起在御斯年的手底下做事。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想别人，你先给我想想你自己！”姚政心疼地抓住Alice的手。
“没条胳膊也没什么，不然你太完美我追起来也很头疼，总觉得配不上，我又不可能总霸着老大的位置，迟早是要还给他的！”
想要保证什么，姚政却知道这种时候说出“永远不会嫌弃你”这种话像是在同情。
语气放轻松，姚政半是安慰半是恳求，“不要就不要了，一条胳膊而已。”
说得轻松，心却仿佛被巨石死死地压住般沉重。
一条手臂啊！
Alice也有些失神，患得患失间，她避开了姚政眼睛里的浓烈的感情，只是笑着道，“我的手臂怎么比得上你的手足之情，就知道你肯定不会帮我，还好我对你也没有太大的期待。”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姚政拳头攥紧，恨不得对着女人的脑袋砸下去。
为什么她总是误解他！
白夜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催促道，“你最好快点决定，药效就要过了，你很快就会再次陷入昏迷。”
Alice看向白夜，不出意外从男人的眼睛里看到了警告。
他们都很维护向华婷，果然都是御斯年的人。
就在Alice准备开口的时候，手术室的门外却传来了吵闹声。紧接着，姚政的手下在门板外快速敲门。
“姚少。”
“怎么了！”姚政明显的气不顺。
“总统阁下过来了，说是想要见您。”
“让他滚！”
“......太太的母亲也想见您。”
总统大人您让滚，那丈母娘总不至于也撵走吧？人家女儿还在手术室里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