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女冠还可以吃肉的吗？”丹秋后知后觉的，这个问题，之前在上清观其实就已经暴露出来了，丹秋压根就没有去想。这个小丫头，万事都以柳雨烟为主，什么都替柳雨烟想到了。
就连吃饭穿衣都是，唯独没有很多的心思在外面。所以之前道童们，在她们第一次去道观的时候，吃的饭食里有鸡肉。丹秋竟是一点都没有怀疑。当然还是记得的。
张妙清笑笑：“是啊，可以吃肉的。我们上清道，和全真道不同，我们不禁荤食。”实际上，连婚嫁也不禁止，只是张妙清看了看柳雨烟，最后没有多说什么。这个时候，不太好说。
柳雨烟笑着看着张妙清，妙目生辉。还是师父好，比那个便宜爹好多了。几个人一起往回走，没多久，就在路上碰到了之前那个卖鱼的老胡。“师父，你等一下。”柳雨烟笑着说道：“我去买几条鱼，今天给师父露一手。”
说起来，柳雨烟其实很会做各种吃的。她很喜欢吃各种河鲜海鲜之类的，这种鱼类的食物，真的非常厉害。特别是一鱼五吃，一鱼七吃之类的。还有各种百鱼宴之类的，都非常的擅长。张妙清没有拒绝，柳雨烟虽然年纪小，但厨艺真的很不错。张妙清甚至都猜测，是不是因为家庭的缘故，让柳雨烟从小就如此的精通厨艺。是不是因为小时候，林小娘等都要忙于赚钱，反而是吃饭之类的，都交给了柳雨烟？
这在一个炒菜还没有发明的年代，真的太不简单了。这个吃饭上，简直是非常的享受的。煎炸蒸煮都有了，可惜的是，炒菜还没有出来。柳雨烟也不敢随便弄出来，这就像是一个怪兽，一旦弄出炒菜来。会引起很多人的主意的。
“老胡，还记得我么？”柳雨烟上前问道。老胡提着一个鱼篓，里面的鱼都还活蹦乱跳的，鲜活的紧。一听到声音，张眼望来，立刻就想起了那天卖鱼的情况。老胡的赤鲤不难卖，毕竟是钱塘大潮中才有的。而且鲤鱼的颜色赤红，和平常的鲤鱼不同。这可是传说中，要跳龙门，脱胎换骨，变成神龙的鲤鱼。
光是这说法，就让不少人愿意花高价钱买了。也就是说老胡最近几年才兴起，价格还没有涨上去。要不然，这价钱，还要翻几倍，几十倍呢！当然了，现在不是钱塘大潮的时候，这赤鲤也很少出没，没有那么容易捕捉到。上一次，也是机缘巧合，柳雨烟正好碰到了。说起来，这赤鲤，也算是卖出了大价钱了。
反正平常人家，是没有人愿意花那个价钱来买一条鲤鱼的。杭州府近水，这里的水产多。而且离海边不远，海鲜也不贵。这个地方，愿意花一贯钱买一条鱼的，还真的不多。大户人家不说，但老胡不是还没搭上大户人家的关系么？
但此时一看，柳雨烟最近换了衣裳，和之前的相比，此时的衣裳至少用的是湖缎做的。再不是以往的那些丝麻制品了。这也是一种体面，不只是舒服。林小娘要是让柳雨烟穿丝麻制品的衣服，恐怕柳主簿怕是要来找茬了。官眷人家，不能穿的太差。
人靠衣装马靠鞍，这穿上湖缎，就上了档次。老胡的一双眼睛，也是毒辣，上一次就觉得柳雨烟的气质不凡，不像是普通人家里养出来的闺女，那眼界不低。当然那是柳雨烟在现代培养出来的人人平等，社会真正的主人的意识。
这在古代人看来，就是一种不凡的气势。老胡今日看来，就知道柳雨烟家里出身不错。这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的，都是大家闺秀才有的，怕是官家女子了。“这位姑娘，一看就是不凡。我老胡肯定记得，您如果要赤鲤，怕是没有。需得等钱塘大潮才有。不过我今日也钓了好几尾鱼，有花鲢、草鱼还有几条黄骨鱼，您看看？还鲜活着呢！”
柳雨烟点头，对老胡的恭维，算是回应了。现代社会，那些做销售的，特别是那些医药代表，哪一个说话，不是比老胡要厉害的多？柳雨烟平时有空的时候，也会在一些三甲医院做兼职，被那些医药代表捧的。现在听什么，都不会觉得太惊讶。
所以老胡的恭维，其实也就算是一般。她低头去看那些鱼，想了想，说道：“这些鱼，都给我吧。一贯钱，可够了？”别说一贯钱了，就是几百文，都是多的。杭州府的河鲜原本就便宜，柳雨烟给一贯钱，老胡那可是笑开了花了。
“够了够了，这都多了。多谢姑娘赏了。”老胡说着客气话，一下子就把这多出来的钱，当做了赏钱。丹秋瘪嘴：“你这人说两句好听的话，就拿了几百文的赏钱。这钱来的还真便宜！”她们自己赚钱，可没有那么容易，一个络子，才几十文钱呢！
好吧，一个络子才多久？而且柳雨烟的络子打的又好又快，赚钱肯定是比老胡快的多的。就算是下了笼子，要捕鱼，一天也就是一笼子。不会更多了。鱼也没有那么多不是？
“多谢姑娘赏了。我老胡就是卖个力气活，不像您，那是高门大户的，随便赏点，都是恩赐啊。”老胡卖力的说着，当然也说不了什么好听的话，又不是读书人。但也有一些农民的小机灵，反正就是咬死了是赏赐。“
柳雨烟拉住还想说话的丹秋，笑笑：“我也不是没有要求的。”这一下，老胡就耷拉了下来，但还是努力的保持微笑。不知道这大家的小姐，还有什么想法。希望不是太难做啊，他也有一大家子要养呢。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幼儿嗷嗷待哺。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那就不好了。
柳雨烟看到了老胡脸上的表情，顿时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也是你的老本行。”老胡见状，笑道：“姑娘您说，凡是我能做到的，都不会推辞的。”他也耍了个小聪明，自己能做到的，那就去做。做不到的，也绝对不会去做。也算是小农民的想法吧。
柳雨烟知道他的顾虑，也体谅他的想法。柳雨烟说道：“不是别的，就是捕鱼。我家就住在前面的甜水巷，你等会将鱼拿着，送到我家。”
如果就这事，那就是太便宜了。无非就是几步路的样子，几百文的路费？那真是人傻钱多速来的感觉。老胡觉得没有这么简单：“就这么简单？”柳雨烟笑道：“当然不是。就这么简单，我随便找个人，不过就是十文钱的样子，我何必弄那么多出来？”
老胡也知道，事情怎么可能那么简单？要是这么简单。还能落在他身上？“那姑娘，您说吧。”柳雨烟说道：“是这样的，我喜欢吃鱼，从明天开始，你每日送十条鱼到我家。你放心，我也会用市价购买的，这样，你省去了去鱼市的时间，也能多一些时间捕鱼。我暂时不限定鱼的种类，但最好黄骨鱼、黑鱼要多一些，桂花鱼如果有的话，那就更好了。这多出来的钱，我就当是预定的钱，有没有问题？”
老胡有些失望，这是预定的钱啊，那就不算是打赏的了。这样一来，等于是把以后的钱给提前给了。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也好，反正以后的鱼就有了固定的卖家，不用他每天都去鱼市。说起来，杭州府的河鲜很多，这卖鱼的，还是很有竞争的。每天鱼市里有无数的人卖鱼，但不是每一天，都能把鱼卖出去！
柳雨烟见状，笑道：“今天的钱，算是赏给你的。就算是预定你以后的日子。你从明天开始，每天给我送一回鱼。但我要说好了，你送来的鱼，不能死了。我要活鱼。所以你可以先用盆子装好了。不要让鱼死了。”死鱼和活鱼的味道很不一样，可能大部分人吃不出来，但口感还是能稍微品尝出来的。但十个人里，大概有两个的味觉是比较超出的。而这味觉超出的人里面，十个人里，可能有一个的味觉超级敏感，别说死鱼活鱼了，就算是鱼的佐料有一些不对，都会很容易被品尝出来。
柳雨烟买鱼，自然是有自己的想法的。老胡听柳雨烟说话，立刻又从地底钻了出来，就像是从深渊，再次的爬上了高峰一样。心情就好像是坐了过山车，这一上一下的，还真是让人受不了。当然了，老胡可能不知道什么是过山车就是了。
张妙清眼睛里散发出一些光芒，有一些想法。但最后她什么也没有问。丹秋这个小姑娘，肚子里藏不住话，顿时问道：“姑娘，你买鱼做什么？还每天要十条，难道说，我们之后，要天天吃鱼么？”鱼虽然好吃，姑娘的厨艺也很好。但天天吃鱼什么的，还是太难过了吧？
柳雨烟并没有打算现在就说，她有一些想法，回头准备和林小娘说一说。但这件事情，还没有实施之前，还是不要多说。重点是，老胡虽然是供应商，但也不好多说。老胡万一是个多嘴的。臣不密则失身啊，多少历史典故的教训啊。
老胡的眼睛也还是转动着，不知道柳雨烟买鱼的想法。说起来，老胡确实有点想法，但他转动了几下，就知道自己没有办法。除了捕鱼，他似乎也不会其他的。索性自己的生意有了固定的，不知道能持续多久。如果能持续下去，或许，可以考虑将儿子送去学堂。不能让儿子以后也走自己这条路啊。捕鱼真的是一个很辛苦的工作。
每天去放笼子，还要泡在水里捕鱼。真的不是一件轻松的活计。如果可以，学了字，读了书，就算是没有考取功名，也能找一个记账之类的工作，既体面，又轻松的多。这是所有农民、渔民的想法，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天下，始终还是读书人的。所以只要不是贱籍，没有人不想让自己的子女出人头地的。林小娘家里，其实也有一点类似的原因。当年要不是……
来到家里，柳雨烟请师父进去，又让丹秋拿了钱给老胡，约定好每日早上将鱼送过来。“就在这里，丹秋要是在，你就找丹秋结账。她要是不在，你就找丹桔结账。丹桔……”又把丹桔叫过来，嘱咐了几句。
丹桔也是一头雾水，但显然，柳雨烟暂时没有打算解释。还不到时候，今天师父还在。而且还有几个道童，家里的事情，还是不要说太多。家丑不可外扬，不是家丑，最好也不要多说什么。将鱼放到门口，柳雨烟才问道：“已经在打通院墙了么？”
说起来，刚进门，柳雨烟就已经注意到了，家里来了一些泥瓦匠，正在那边打通院墙。柳雨烟早就有打算，反正隔壁屋也是自家的，她早就想将两个屋子都给打通了。到时候家里就宽敞多了。不说院子可以种点果树什么的，蔬菜还是可以多种几洼土地的。春天来了，万物散发，万物复苏的季节，是移植或者栽种的季节了。
丹桔点头：“是啊，小娘说，反正都是家里的屋子。就索性让我找了可靠的泥瓦匠来，将院子打通了。好在这不是什么难事，马上就弄完了。”
看起来，是之前自己出门的时候，就已经去请了。看张妙清的样子，一点惊讶都没有。想到之前张妙清已经将东西放下了，而且道童都在这里帮忙。柳雨烟想着，恐怕是早就已经看到了。
柳雨烟点头：“打通了也好。家里就多了一处屋子，也宽敞一些。以后家里来了亲戚，也有地方住。”说是这么说，但其实家里好多年，也没有亲戚来。除了主君，也就二哥儿来过。现在也就是多了个张妙清，还有几个道童罢了。
林小娘只是点头：“快进来吧。把门关上，去给你师父倒茶去。这事情，看起来，还要一点时间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