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2年2月夜,南京紫金山麓,虽然夜色为一草一木披上了黑色的衣衫,但是影影绰绰可见山横水绕,松涛林海。明孝陵和中山陵之间的山坡上,一幢小别墅悄然矗立,几盏寒灯在无边雨雾中氤氲摇曳。院子里空无一人,二楼临空走廊站立一人,居高临下,冷静警惕。他个子不高,但很结实,浓眉大眼,长脸方嘴,咋看有点像马。腰间鼓起,看上去像是配枪。
他身后的房间里,一位清癯的长者坐在一群年轻人中,有点传经布道的气氛。他们背后的墙上悬挂着一幅孙中山遗像,两边悬挂着对联“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原来这是黄埔军校校长蒋介石和他的黄埔毕业生的一场秘密会议,这批黄埔毕业生中有留苏、留日、留德的,都是由校长亲自挑选送去国外的先进军事院校的,包括苏联中山大学、伏龙芝军事学院、日本皇家军事学院、陆军士官学校等。
蒋介石面色憔悴,满脸郁色。反蒋浪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先是1929的阎锡山、唐生智发动的反蒋战争,接着又是1930年的冯玉祥、汪精卫、阎锡山的扩大会议反蒋运动。1931年,汪精卫、孙科、唐绍仪、陈友仁、李宗仁在“南王”陈济棠的保护下,成立广州国民政府,中国在政治上分为南北两半,南北战争一触即发。
国内一盘散沙,国外日本疯狂侵略。从甲午中日战争起,日本就在在中国不断进行侵略和扩张。“九.一八”事变日本占领东三省,并试图扶植前清朝皇帝溥仪建立满洲国;“一.二八”事变,日本在建满洲国遭到国联反对时,又自导自演在上海挑衅引发冲突,以掩护其在东北建立伪满州国的丑剧。还有臭名远扬的“田中奏折”,它叫嚣:日本要征服世界必先征服中国,要征服中国必先征服满蒙。日本对中国发动大规模侵略战争的企图昭然若揭。
日本的暴行刺激着每一位热血国人的神经,而黄埔弟子从踏入黄埔的大门那一刻起就把死生置之度外,只为民族死,不求自己生。在黄埔留日毕业生腾杰的组织下,一群黄埔毕业生来找他们的校长要求建立绝密组织以应付目前的国内外危机。
蒋介石逐一看着眼前这班弟子,停了一会儿,说:“党国现处于非常危难中,特约你们来谈谈,听取你们各个人的意见,故不采正式会议形式,重在听取你们每个人发表的意见,说话不限时间。”
按照黄埔习惯,通常是班次早和年长的成员先发言,于是一期班最年长的领头,然后依次下来。他们朝气蓬勃,血气方刚,平均年龄在三十岁,针砭时政起来更是字字铿锵,句句珠玉。蒋介石出乎寻常地耐心听取每一个人的发言,间或笔记,间或轻声询问。最后一个总结发言的是领头人腾杰,他热情洋溢地说到:“在中国任何危急时刻,都是学生冲在最前头。五四运动,北京大学的学生带头走向街头;五卅运动,共产党地下指挥学生成为生力军;值此中华民族内外交困的危急时刻,我们黄埔学生骨干更应该组织起来,建立一个秘密组织,这个秘密组织将在领袖的指引下,按照“民主集权、统一意志,铁的纪律,分工明确”的原则,来联合军民中的优秀青年,来继续孙中山总理未竞的事业,完成革命,建设国家,气壮山河,这是唯一能够安抚孙中山总理和革命烈士的亡灵、实现整个民族希望的道路!”
针对腾杰热情洋溢的讲话,蒋介石声音低沉、几不能抑制悲痛地说:“日本军阀准备侵略中国已五十年了,其陆、海、空均已现代化了。一旦战起,我们官兵在前线,几不能抬头瞄准射击,只有挨打牺牲。牺牲完了,只有后退,退到最后再无可退之地,亦无可用之兵时,便只有订城下之盟。城下之萌一订,便是亡国灭种。”
蒋介石继续说:“我定将忍辱负重,决不轻言作战,和平未到绝望时期,决不放弃和平。争取准备时间,所谓最后关头与和平绝望时间:就是敌人不顾一切进攻,非逼我们订城下之盟亡国不可的时期。”
所有黄埔弟子都被他的话打动了,他们不约而同地站起来,静止片刻后,由腾杰带头振臂高呼:“余誓以精诚,力行三民主义,恢复革命精神,复兴中华民族,牺牲个人一切利益,服从命令,严守秘密,完成革命建国任务!”
蒋介石看着眼前这群热血沸腾的年轻人,百感交集!
站在走廊上的那个人,猛然听到叫声,霍得拔出腰间的枪,转身朝房间跑去,待看清屋中情景时,又转身重新站到走廊上,继续警卫。
高亢的誓言撕破夜幕,惊起山鸟,不知是否惊动紫金山下的先祖英灵?
是夜,秘密军事组织,力行社成立!它在其后短短六年时间,成为具有50万人以上的新的国家政治力量的核心。
1932年4月1号,特务处(设立在力行社第三级外围组织复兴社之下)成立,其办公地址在南京鸡鹅巷53号,负责人就是那夜在走廊上警卫的年轻人,戴笠。
而特务处就是大名鼎鼎、神秘莫测、令人生畏、无所不在的国民党军统(国民党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的前身!
参考文献
1、美魏斐德《间谍王——戴笠与中国特工》
江苏人民出版社 2007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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