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渐渐铺满了整座城市，灰色的钢筋水泥里逐渐有了生气，上班族们也陆陆续续的加入了早高峰的行列。
孙佳伸了个懒腰，又缓缓地趴回桌子上。伸手够到一旁的水杯，拧开盖子却发现是空的。
她站起来，到旁边的饮水机那里去接水。
一边按着开关，她又慢悠悠的打了个哈欠，目光斜斜的撇到了电视上。
“……近日，备受关注的恶意谋杀案件有了新的进展。就在今日凌晨，一女子从经贸大楼楼顶跃下，当场死亡。据悉，这位女子与谋杀案中的死者周某……”
“嘶——”
孙佳回过神来，手被溢出杯子的热水烫了一下。
她手忙脚乱的把杯子放回到前台上，抽出两张纸擦拭周围的水渍。
拿着纸的手刚放到桌子上，她又不自觉地回头去看那则新闻。
电视里的现场报道十分混乱，只有看着字幕才能勉强分辨出记者的话。
那人身后就是那位跳楼的女子，看不到脸，只是新鲜的血液还在缓缓地流淌，中间被浸红的是一条刺眼的碎花裙子。
这条裙子！
“咣当！”
一个不留神，把放在桌角的杯子擦到地上去了。
“哎呦，这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一旁的女人赶忙跑过来。
“护士长，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没事，估计是你这一晚上熬的太累了，我来收拾，你去歇会吧。”
“谢谢啊。”孙佳陪笑道，“那个，我，我去打个电话。”
“不用谢，去吧。”
她顺起桌子上的手机，慌慌张张的向走廊尽头的洗手间跑去。
到了门口，她下意识的回头看去，见到两个穿警服的人在跟护士长说着什么。
其中一个男人似乎转头向这边看来，孙佳赶忙推门进去了。
她推开了所有的隔间，确定里面没有人以后，走进了最里面的杂物间。
她慌忙翻出手机，拨通了杜晨的电话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愣了两秒，她再一次拨通了这个号码，可惜依然是机械音的回复。
她手足无措的站了一会，随后又点了陶鸿的电话。
这次似乎是等了好久，那个熟悉的机械音才传来。
“……暂时无人接通，请稍后再……”
她把手机攥在手里，眼圈一阵泛红。她紧紧的咬着嘴唇，似乎都要出了血，大概三四秒以后，才渐渐放松下来。
推开隔间的门，缓缓地走出来。她把手机放回兜里，对着镜子极不自然的理了理头发。
她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把手心的汗抹去，犹豫很久，走了出去。
“您好。”
她刚走出门去，方才的两个男人就站在门口，似乎一直在等她。
“请问是孙佳女士吗？”
“我……我是。”
“我们是C市刑侦大队的。”其中一人亮出证件，“我们怀疑您涉及一起恶意谋杀案件，请您配合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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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的灯光打在惨白的瓷砖上，一张深色的桌子上放着一副黑框眼镜。
男人坐在一旁，牛仔外套披在椅子背，两者胳膊自然的搭在腿上。
身上的灰色里衬在黑椅子的衬托下，竟然显得有些苍白，他闭着眼睛，倒颇有些闭目养神的感觉。
审讯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走进来两个警员。
他们拉开男人对面的凳子，坐了下来。
“陶鸿？”
“嗯。”他睁开眼睛。
“你的大致情况，陆老师跟我们说了。”一位警员拿起签字笔，“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陶鸿看了眼侧面的那扇大镜子，不知道是在看自己，还是想要看到另一头的人。
“没有。”
负责记录的警员顿了顿笔，抬了下头。
“……你说，案发当天，你在现场？”
“是。”
“什么时候？”
“大概是……五点多吧，”他缓缓地戴上眼镜，“当时应该是黄昏，再多我记不清了。”
“你去现场干什么？”
“找人。”
“谁？”
陶鸿嘴角勾了勾，继续答道。
“我姐。”
“杜晨？”警员二人对视一眼，“你找她为什么会去那？”
“我怎么知道她为什么在那？”陶鸿反问道。
“我是问，你为什么要找杜晨？”
“我找我姐还需要理由吗？”
“……那你找到了吗？”警员继续追问。
“没看到。”
他的用词似乎有些奇怪。
“没看到？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见他不太配合，两人只能换个角度继续问道。
“那你见到死者了吗？就是周丰茂。”
“……”陶鸿似乎犹豫了。
“你当时见到周丰茂了吗？”
“见到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当时……还有一个人。”
“杜晨？”
“不是，那个人我不认识，是个女的，不是特别高。”他回忆道，“当时天暗，看不太清。”
“没有其他特征吗？”
“好像是……黄头发。”
“刘欣洋！”一名警员低声说到。
“咳。”另一人清了清嗓子，“那你看到的这个女人，正在和死者干什么？”
“听着好像是在吵架，然后打起来了。”
“然后呢？”
“就一会以后，另一个女的来了，”他继续说到，“可能不到十分钟？”
“你当时在哪？”
“我？我在楼梯上，就是二楼到三楼一半的那个位置，他们在下面看不到我。”
“那这个女人来的时候，刘……就是之前那个黄头发的女人呢？没有出来吗？”
“没看见她出来，可能一直在里面，或者翻窗户跑了吧。”陶鸿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反正那是二楼，又不高。”
“后来那个女的也就待了一会，然后就走了。”
“那你呢？”
“我也走了啊。”
“就这么走了？你不是来找人的？”
“……”他顿了顿，随后又张嘴说到，“那人走的时候门没关，我本想进去看看，结果刚到门口，就闻到了血腥味。然后我把门关上，就走了。”
“就这么走了？你就没有想要进去看看的打算？”
“为什么要看？”他反问道，“你们问完了吗？我想上个洗手间。”
警员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站起来。
“走吧。”
陶鸿笑了笑，站起身来跟着那人出去了。
刚走出门，迎面撞见一个女人走过，身后还跟着一个警员。
他愣住了，随后伸手拦住了那女人。
“就是她。”陶鸿盯着她说到，“当时我看见她一个人进去了，就是这个人。”
女人有些震惊的看着他，不过眼神里更多的是疑惑。
“带她走。”陆俊逸走了过来。
警员带着孙佳去了下一个房间，陶鸿也被人拉走了。
“你没必要替她掩饰。”陆俊逸低声说道。
“我掩饰？替谁？”
“杜晨。”他把胳膊搭到陶鸿肩上，“我说了，不要骗我。”
“……”
“你现在做的所有掩饰，都会成为我的线索。”
“你在说什么？”
“你当我傻吗？”他苦笑道，“你这套说辞太牵强了。”
“我问你，你怎么看见刘欣洋的？”
“谁？”
“黄毛。”陆俊逸见他不回答，便继续说道，“你说你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吵架了，你从哪里看到她的？难道那时候门就没关吗？”
“我……”
“后来你又说那女人走的时候没关门，她去杀人难道会忘记关门吗？况且她刚杀完人，你就在门口闻到了血腥味，那个时候血都不一定流出来多少，你从哪闻到的？”
“我怎么知道她们是去杀人的！”
“她们？”
二人顿住脚步。
“陶鸿，你告诉我，你到底是去干什么的？”
“我说了多少次了我是去找人的！”
“你找杜晨会去他那里吗！你明知道周丰茂干的好事，要找他去谁那也不会去他那！”
“我，我就是想去……”
“还是说你知道杜晨会去？”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她会去，所以那天她去了，是吗。”
“……”陶鸿有些不耐烦的转过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看着我，”陆俊逸压着火气拉过他，“当时你到底去干什么？”
“我说了我去找——”
“找人？”他冷笑一声，“你到底是去找人，还是去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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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队！”审讯室里的的警员走了出来，“这女人那边怎么办？她嘴严得很，什么都审不出来。”
“几点了？”
“十二点。”警员看了看表，“刚扣了九个小时。但如果找不到新线索，这么审下去，肯定出不来新东西。到时间就得放人，怎么办？”
“我亲自去吧。”他站起身来，“对了，你叫二队带人再走一遍现场，还有那个杜晨那里，不要放过任何线索。”
“杜晨？”
“老陆让去的……哎你们就去吧，跟现场的人协调一下。”
“是。”
宋志安走进审讯室，却没有坐下来，而是绕到了那女人身后。
“大哥我真没杀人，我也没干啥，我就是去打了他一顿——”
刘欣洋歪着头，十分不耐烦的看着他。
“你们到底干嘛啊。”
“我们不聊杀人的事，”他双手重重的拍到她的肩膀上，拍的她一哆嗦。
“那你们……”
“我们来聊聊你卖/粉的事。”
“什……什么东西，”她绷直了后背，“我，我卖什么……”
宋志安笑了笑，对着摄像头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两分钟。”
外面的警员犹豫了一下，掐断了录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