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艾低下头继续用刀叉插着食物,说了一句:“好吃就行。”
吃过饭后,小男孩看起来似乎特别高兴,不知道是不是吃了肉包蛋的缘故,走路蹦蹦跳跳的,他拿了个遥控小汽车,一会跑这边一会走到那边,在一楼大厅四处跑。
苏艾借口要拿东西,走过“咯吱咯吱”的楼梯,到了二楼,他毫不犹豫伸手想要打开他隔壁房间的门。
“哥哥你干嘛呀?”
小男孩的声音出现在他身后。
楼梯年久失修,即使是小孩的体重上来一样会引发响动,苏艾转过身来,看着面前这个不到他腰的身高的男孩,他确定刚才上来的时候身后没有声音。
他笑了笑,眼中却毫无笑意:“哥哥看你的房间整理好了没有呀?”
小男孩叫肯恩,小肯恩笑得甜美,伸手去拽他的袖子:“容夏哥哥已经帮我收拾好了呀!”
小肯恩拽着他似乎是等不及要去镇上了,拉着他走到院子里,等着爷爷去开出车库里的车。
容夏早已在院子里等着,俞光济在一旁跟他说着话。
阳光照在那个男人脸上,显得苍白又脆弱,他今天穿的衣服有点贴身,站在俞光济身旁更显孱弱。
苏艾看着看着,不由自主向前走了几步。
两人明显注意到了他,俞光济走过来:“年轻人,床头吵架床尾——”他话还没说完,莫名感觉周围空气冷了几分,自觉闭嘴不再说话。
“你怎么看?”苏艾说了一句话。
俞光济疑惑看他:“什么怎么看?”
“我觉得那个水池有东西。”苏艾说道,不知道为什么,老头子说了那是他老伴儿喜欢才建的后,他莫名有种预感。
“今晚午时,跟我到后院一趟,这个水池应该有问题。”
俞光济看了看面前的池塘,阳光透过,水面波光粼粼,很清澈,除了掉落的几片叶子,似乎一望到底。
他看了良久,正好老人开着车刚倒出来,他们几人坐上去。
车是七座的,小孩坐在副驾驶座上,容夏苏艾两人正中间,俞光济在最后面。
苏艾前半程一直在闭眼假寐,车里很安静,除了微微开窗的风声,他张开眼看见容夏靠在车背上,车开得有点快,虽然有阳光,但风吹过来还是有点冷。
风把容夏的头发吹得有些凌乱,苏艾下意识地想要关掉窗户,突然又意识到了什么,又缩回了手。
俞光济在背后看的是一清二楚,不由嗤笑一声,爱情啊,把一个强大的像神一样的男人变得胆怯了。
“冷吗?”可能是由于一路上没说话,他嗓子有些干哑。
“不冷呀。”容夏没回头,却知道问的是他,他看着窗外的农村,漫山漫野的土色,莫名心底有几分压抑。
苏艾吸了口气,看着前面似乎在发呆,又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似乎是听到了几人的声音,老头感觉没人休息了,放起了音乐。
是一首重金属死亡音乐,嘶吼的声音让人几乎听不清在唱着什么,却能从歌里感觉到莫大的怨恨和发泄。
激昂的歌曲配着周围静谧的景色,却有种说不出的诡异,老人却十分享受的样子,跟着歌曲有节奏的摇摆起来。
苏艾在后座听的脸色阴沉起来。
几人很快到了集市,周围这才有了人烟,一条小巷子,旁边是一些店面。
巷子不足以让开车过,老人找了个地方把车停了下来,几人下车,正好对面就是一家衣装店,俞光济拉着苏艾两人走向服装店。
他注意到那一老一小并没有跟上来,而是去了别的地方买东西,忙不迭的想问苏艾今晚行动的细节。
苏艾却眼神示意他不要多说话,开始挑选起衣服来。
俞光济一脸莫名,这哥们怎么了?一家人也防?他看向容夏,他这一路很少说话,不过也正常,小夫妻吵架嘛,总是有一方要矫情的发起冷战的。
他拉了拉容夏的袖子,示意他别跟臭男人一般见识,对着他挑眉弄眼了一番。
几人选好了衣服,又去了其他地方买了些必需品就回到车上等着了,老人和小孩这才回来,把买的东西放到后备箱,准备回家。
俞光济往身后一看,他注意到了一个大盒子,想必里面就是要买的剪子。
他也没多想,摇着脑袋吊儿郎当的翘着二郎腿等着回家。
一样的路程,车上依旧放着那个诡异的歌曲。
小肯恩在前面突然说道:“哥哥要住到什么时候呀?”
俞光济看了侧面苏艾的眼色,说道:“哥哥的亲人们马上就快来了,等他们来了收拾下我们就走。”
“俞光济哥哥晚上可不可以陪着我睡觉啊?我晚上一个人害怕。”小肯恩萌萌的小奶音传来。
俞光济犹豫了一下,这要是平时没什么,今晚可能要调查,如果他和这个男孩一个屋还怎么调查?
正要拒绝说让小男孩和爷爷一起睡的时候,耳边传来苏艾的轻声:“答应他。”
俞光济紧接着说:“行啊,小肯恩这么大了,还害怕自己睡觉羞不羞啊?哈哈哈哈哈”他突然想到之前说半夜睡觉晚上会有奇怪的声音。
既然如此,就让他看看,是什么妖魔鬼怪。
几人回到家后已经有点晚了,老人先是拿过刚买好的大剪子去后院修正了过于茂盛的爬山虎,休整了半天,天色已经有些看不见了,他拿了些面包准备当晚餐吃。
几人围在餐桌前,安静的吃着自己面前的东西,时不时传来刀叉碰撞的声音。
“这边有点冷,明天记得穿厚点。”苏艾突然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
众人都知道他在嘱咐容夏,容夏头都没抬“嗯”了一声。
压抑的晚饭时间结束后,俞光济从自己屋里收拾了被子搬向小男孩屋里,路过苏艾时一副英勇就义的眼神。
很快天色就完全暗了下来,苏艾一直在屋外倚着墙站立,一直盯着一个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看不见了,他才朝屋内走去。
容夏躺在床上,上半身还穿着衣服,他似乎从老人那拿了一本书,正在津津有味的看着。
时不时翻过一页,书页翻过的声音打破了安静,苏艾似乎看也没看他,径直朝床的另一端走去,他转过身背对着容夏时,容夏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某种神情。
苏艾似乎没打算和他睡在一头,他坐在床的对角线处,也没打算脱掉衣服,就那样躺在被子里,准备休息。
屋内灯还没关,容夏下身显然没穿衣服,苏艾不管不顾的休息让此时的气氛很尴尬。
屋内静寂了不知多久。
隔壁。
“小家伙,哥哥来啦。”即使前一秒还一脸不情愿地走进小男孩的卧室,俞光济仍然飞速调整了自己的心情,举着被子对着坐在床上的小孩笑得灿烂。
“我看见她了。”
俞光济笑容凝固在脸上,他还没将笑脸摘掉:“看到什么?”
小男孩目光越过他,看向他肩膀的位置:“一个女鬼。”
他稚嫩的声音和脸上的表情极不挂钩,他看着那里,继续说道:“她一直坐在你肩膀上,她是你谁?妻子吗?”
俞光济脸上笑容彻底消失,眼神冰冷:“你什么时候看见的?”
“你们刚过来我就看见了。”
俞光济慢慢走近:“不害怕吗?”
小男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为什么要害怕呀?她又没有伤害我。”
俞光济坐在床上,一点点地向他靠近:“为什么不害怕呢?你还在哪里见过这种东西吗?”
小男孩表情严肃了起来:“嗯,我还见过的。”
在哪里?俞光济脱口而出正想要开口问时,小男孩指了指窗外的院子:“在那里。”
他指的方向,正是水池的方向。
俞光济看着窗外,又看了眼小男孩,眼神冰冷:“既然如此……”
隔壁。
容夏看着已经躺下的苏艾,他似乎不太想和他多说话。
他把书放下,一把掀开被子,他上身穿着衬衫,略长的上襟正好盖住,两条纤细修长的腿伸出。
容夏不经常出门,肌肤总是透着些病态的白,隐隐还能看见青色血管,白玉一样的脚趾踩在地上,“啪嗒”一声,他关了开关。
他转过身,却僵在原地,不知道为什么,一种动物的直觉,他觉得有人在黑暗中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似乎过了一会,有人口气淡淡:“你不上床吗?”
对啊,你怎么知道他没上床呢???
容夏定在原地的脚变得十分沉重,尽管夜里冰凉,他竟一时无法迈起脚走向床。
“你别冻坏了他的身子。”
突然一句话,像一盆冷水从“容夏”头上泼落,“容夏”惊怒的转过头去,他怒瞪着床上的某个身影,半天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要不是怕他醒过来后跟我计较,我不会嫌把你绑起来麻烦。”
“容夏”经过这一提醒,竟吓得一哆嗦,快速回到被窝里缩起来,一时不动了。
时间很快到了午夜。
苏艾看着那个蜷缩着不知何时陷入睡眠的杯子里的隆起,抿了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