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美丽又不失优雅的女子,褐色的发丝垂于腰间,发尾的金色更是突显了她身份的不凡,金色的眸子灵动而无杂质,朱红的双唇吐出毫无感情色彩的语言。关于她的传说,亦正亦邪,人们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不知道她从何处而来,人们只知道在天凤城建立以来,她便在这了。那条深巷中,大人,孩子都围着她坐,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为人们讲故事。人们愿意听她口中栩栩如生的故事,人们愿意听她风铃般的声音……
那女子微微开口,仿佛在回忆什么…
——
“听说了吗,凤族圣子收了个灵鹿做徒弟,今日就是拜师大典!”
“灵鹿!?堂堂圣子怎会收一下贱的灵鹿作徒弟?”
“这……便不得知了……”
妖界凤族——
一个样貌奇俊的男子坐在殿前。一双丹凤眼镶在白皙的脸庞上,静时宛若水墨描绘,甚是好看,冰冷的薄唇毫无弧度,眉间是宛若“岁”字的花钿,如火般红艳,墨发未绾未系披散在身后,更显清逸。着一身上好丝绸做成的红衣。这人便是凤族圣子,李若风。
前来参加拜师大典的人窃窃私语,言中有轻蔑,有质疑,有否定。
那灵鹿死死低着头,无人能看清她的面容。只发觉她用一红纱遮住了面容。
李若风看着跪在身前的灵鹿,动了动唇:“青简,今后便是我唯一的弟子了,三叩首,入师门。”
“按惯例因先拜祖师才是吧。”低哑的男声由殿外传来,接着走入一人,步伐矫健。众人纷纷跪拜:“先祖。”
高高挽起的墨发掺杂着几缕红丝,镶有宝石的凤羽钗显示他高贵的身份。柳眉下是一对冷冽的眼,仿若五六月的玫瑰般红艳,眼角是一颗泪痣。唇色浅红,勾出好看又不明用意的弧度。修长略带粗糙的手轻挥折扇。一袭黑袍,镶着青云状的金丝,更显狂野。他不是凤族的族长,却比一族之长更为尊贵。他是凤族的第一只凤,棠靖初。虽已上百万岁却仍是一副好看的面容。
棠靖初径直走上前去:“老身见过圣子,圣子万安。”李若风嘲讽地笑笑:“先祖这是说的哪里话,晚辈该给先祖行礼才是。”话虽如此,也只是说说罢了。
众人唏嘘不已,要说凤族的圣子和先祖不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棠靖初续而看向那灵鹿,拿着手中的折扇抬起灵鹿的下巴:“让老身好好看看,区区灵鹿怎入了圣子的眼。”直至对上那双金眸,棠靖初心中一惊。
一点蛾眉小巧可爱,金色的眸子不含杂质,似不染世俗,灵动又澄澈。下半边的脸庞虽用红纱遮住,却不难看出好看的轮廓,单是一双眼,便死死抓住了棠靖初的心。并不是心动,而是心痛。
“青简?你倒让老身想起了一位故人……”棠靖初忽然会意,看向李若风,“难怪能入圣子的眼,竟是这般容貌。”
李若风冷冷地看着棠靖初:“先祖既来了,那便先拜先祖就是。”棠靖初上前坐在李若风身旁,笑而不语。
拜师大典很快结束,在众人唏嘘声中,青简跟着李若风回了府邸。
可自那拜师大典以后,再没人见过那灵鹿青简。妖界关于她的传闻颇多。
百年后,出现了一颗灵丹的传闻。据说这灵丹有奇效,论小,可治疗风寒,论大,可起死回生。灵丹的消息,轰动了四海八荒。人们称之为:轮生丹。需要九味近乎无法得到的材料才能炼成,不少人为此丧命。
涅凤府中——
“为师要出一趟远门,此剑戾气太重,不便携带,你好生看管,莫要把玩。”李若风将鸾凤剑交给青简。大掌揉了揉她柔顺的丝发:“等我回来。”
青简莞尔一笑,接过剑:“早点回来,师父。”
送走了李若风,青简凝视着鸾凤剑,这把剑平日师父素来不让她接触,乍眼一看,却好生精致。强烈的赤光突然亮起,犹如鬼火,勾人魂魄。青简不自觉拔出了剑,原来光是由剑脊上的一颗封灵石。
青简失了神,伸出手轻抚着封灵石,赤光愈发强烈,直至刺眼。青简再次睁眼,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个幻境。
“这是……封灵石内界?这当中封印着何人的魂魄?”青简看着周围的夜色,这是一片桃花林,十里桃林,十里桃花,如刚出生的婴儿般娇嫩。月撒下光辉,映在花瓣上,染了些雨珠,晶莹透剔。“这是世外桃源吧……”这里的景色,美的让人窒息,又美的让人熟悉。远处有许些暖光,青简迈着小步,拨开重重的桃花,浮现眼前的是一个亭子。青简看到亭中坐着一个女子,一袭粉色罗裙,蓝色的裙摆绣着几朵桃花。鹅黄色的纱质披帛。银发垂于腰间,头上一只桃花状的簪子,缕缕流苏随风而动。那女子始终未转过身来。
青简看见了女子头上的白鹿角,慢慢走上前去,发觉离那女子愈近,自己的心愈发似被绞的疼痛。
“你是谁?”青简试探着。
“呦呦白鹿踏溪上,吾爱之,归凤凰……”空灵的声音响起,温柔又夹杂许些忧伤。青简终是走到女子身后,想伸手触碰那女子,却如何也触碰不到。
“一言一笑使人思,那可知,身已死……”
“多好的诗啊……”女子喃喃着转过头来,竟是与青简一般的容貌,只是那清丽,柔和而又高贵的气质却是青简不曾有的。青简忽然发觉到了身份的差异,正要下跪行礼,却被女子打断:“你不必跪我,我不过一缕的魂魄。”
青简沉默半晌还是行了礼:“您是白鹿,万鹿之尊。我不过是最低贱的灵鹿,不敢不跪。”女子嫣然一笑:“你倒是守规矩。”
“敢问阁下是何人,为何与我如此相似?”青简脑中一片迷茫。然而青简又后知后觉,不是她与自己相似,而是自己与她相似。
“江悦。”
青简愣了神,江悦,在她儿时,曾多次听过这个名字,这人是仅差一步便可登上鹿族族长之位的白鹿。不等青简回答,江悦淡然道:“我是李若风的夫人……百年来你倒是第一个能与我交流的人。”夫人二字如利刃,青简只觉得钻心的疼。她竟什么都不知道。她突然明白了许多。
为什么李若风会收她这个低贱的灵鹿做徒弟,原来是因为这张与他过世夫人相似的脸。为什么自己多年从不能踏出涅凤府,原来是因为他怕世人知道了她这张脸。为什么拜师大典会命令自己戴好面纱,且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抬头,竟也是因为这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