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文菲分神看了沐祈夏一眼，撩了下头发。
似乎是想了想，她说，“我们应该认识快二十年了吧。”
说完，没有看着沐祈夏，而是看向靳卜商，“我们七岁那年第一次见面的，是不是？”
“嗯。”靳卜商再次淡淡的回答。
沐祈夏发现，虽然靳卜商很不想说话的样子，可是只要卓文菲问，他就一定会予以回应。这背后蕴含的意思，甚至让人觉得，比他笑着积极回答更令人烦心。
因为这样代表着，某种程度的宠溺。
虽然我不喜欢，但只要是你的话，我便可以。
“那个什么，你们聊吧，我想起家里还有事，我先走了。”沐祈夏离床边大约两米的距离，讪笑了两声，转头出门。
而卓文菲则是靠在床头柜上的，见状还追了出来。
“夏夏，我送送你。”
“……”沐祈夏莫名不喜欢这个女人。
倒不是因为卓文菲跟靳卜商表现出来的亲近，只是一些古怪的小细节。
比如在病房里，卓文菲对她好像很热情，各种笑着说话，表情挑不出丝毫错误，可是明明是回答她的问题，卓文菲却总是眼睛看向别处。
不是看靳卜商，就是去做些什么，盯着地面或者墙。那让沐祈夏有种自己不受欢迎的感觉，话题也进行不下去了，只能匆匆结束。
而当着她的面，从柜子里那花瓶，插花，还有后来的递苹果，以及现在追出来要送自己，都让人有种她是主人，而沐祈夏是客人的感觉。
可明明，沐祈夏在她之前来。
把鸭汤倒掉的那个行为就更不必说了……
但是卓文菲举止落落大方，一脸坦坦荡荡，说话很有自信，又让人觉得她不是那种阴暗龌龊的人。所以沐祈夏只能告诉自己，一定是她多想了。
“好了，就送到这里吧。”
已经到了电梯里，卓文菲却还是陪同。
还走进来，按了楼层。
她道，“没关系，我就多送送你嘛，反正阿靳在房间里一定又不知道在想什么损招，你都不知道，他有多爱捉弄我，从小时候起便是那样，我还记得十岁的时候，有一次……”
“卓小姐！”沐祈夏实在听不下去，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这么喜欢回忆陈年往事，再者说自己都没问，她变这样喋喋不休，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嗯？”被打断，卓文菲歪着头看着沐祈夏，神情特别无辜，“怎么了？”
“……”沐祈夏深吸一口气，也只能假装笑着回，“没什么，只是电梯快到了。”
叮的一声。
沐祈夏迈出门去，卓文菲站在电梯门口，目送着她。
偶然回头看一眼，发现她眼神直愣愣的，莫名的就有些背后发寒。
加快了脚步，很快离开医院大厅。
卓文菲这才收回视线，抬起漂亮的指甲按回了病房的楼层，电梯门合并的那一瞬间，仿佛让人看到她在大翻白眼。
回到病房的时候。
靳卜商已经重新把抽屉里的手机拿在了手上，依然是超级电脑般机械性的动作，看，然后回复，接着下一个。
“阿靳！”
卓文菲语气有些无奈，又要上前阻拦。
这次靳卜商直接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格外的凉，“我没事，你不用管我。”
卓文菲心里一惊，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靳卜商的样子跟刚才不同了。说起来，刚才才是真的奇怪，以往自己说话，其实靳卜商很少搭腔。
可刚才有一句回一句，甚至语气让人觉得他在开玩笑，靳卜商明明很少讲笑话的，于是一下子就有些得寸进尺了。
现在这样，被说抽走手机了，根本不让旁人触碰他的样子，才是他最平常的。
“阿靳，前两天拍的宣传照，已经发到网上去了，经纪人说反响很好呢。”卓文菲想方设法的想找到一个话题。
靳卜商却冷冷的盯着电子屏幕，不说话，也不抬头，没有任何反应。
一时间有些尴尬，但也习惯了，她接着道，“这次的广告，创意真的很好，而且是国民品牌，虽然比不上奢侈品，但对于我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来说，也很不错了。”
“……”靳卜商用单手打字也非常迅速，回复了一个邮件，对面的产品经理看着言辞极其犀利的点评，忍不住心肝颤颤。
扭头问同事，“最近有什么人气到靳总了吗？我感觉靳总好像很暴躁。”
“没有吧，不清楚。”
大家开始了新一轮的讨论。
而病房里，卓文菲还在喋喋不休，“我把这件事告诉我那些同学，他们都很羡慕，虽然是表演学校毕业，可是大多数人出来都是找不到片子演的。不过，幸好我还有你，能签……”
“你是不是该走了。”已经把所有能骂的无能下属都骂完了，靳卜商才抬起眼，眼底没有任何情绪，声音也没有起伏，犹如例行公事，“可以走了。”
卓文菲咬了下嘴唇，模样有些委屈。
“阿靳，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没有。”靳卜商迅速的回。
“四年前，我根本不是有意要抛下你离开，只是，那样两条路摆在眼前，一条是去国外读书，一条是留在h市，你知道我对这座城市是有心结的，所以……”
靳卜商冷笑，“既然有心结，又为什么要回来？”
卓文菲一愣，有些语结。
靳卜商道，“我最后说一遍，我根本不怪你，因为只有在乎才会责怪，但我真的不在乎，我们两个的生活早已经没有交集了。”
卓文菲有些不甘心，并且不相信。“如果真的不在乎，你为什么会让杭晨娱乐签下我，又为什么去接我？”
“你觉得，如果不是你把信寄到我家来，还贴着‘那张’邮票，我会这样做吗？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一定会按照你所说的办，现在又何必在这里装无知。”
他强调，“你我之间现在的关系很简单，那就是你是员工，我是老板。所以请你好好的工作，其余没有用的东西，全都不要想。你这样也会让我很困扰。”
说完，就像是这已经是他能够容忍的最后一句话。
直接转过了头，再也不看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