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已入夜,街上也因庙会灯火通明,夜市里人来来往往,但喧嚣好似都是属于别人的。
凌篁一个人溜达着,觉得格外的冷。东临的水多,处处都能看见河流穿城而过,而凌篁眼下的这条河便是其中之一,河并不宽只有两三丈。每隔一段,便有一座桥。河叫千怨河,桥却叫千鸳桥。关于这桥与这河都有传说,不过七七八八的版本到最后都成了爱情与忠贞的象征。千鸳桥上皆鸳鸯,千怨河里掩红颜。
桥上皆是善男信女,同命锁,放河灯。脑海里却浮现出雪青衣那漂亮的模样以及茶楼里那个稚嫩的男孩。凌篁摇了摇头,轻叹:这难道是传说中朦胧的爱情?
转而又将这个想法怕之脑后,心道:不能让这不男不女的,坏我道行。
曾经的凌篁是有些怕雪青衣的,毕竟过分的完美,待她也过分的好,自从那日雪青衣护着外人之时,凌篁才觉他也有在在意的东西,对待雪青衣的态度就更肆无忌惮了。
不知走了多久,忽然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凌篁的视线里,周围似乎也安静了许多。
白衣出尘,眉眼如画,此人便是雪青衣,他身侧是那个稚嫩的男孩公子锦,他们站在桥边并未上去,脚边皆是未放的河灯。
凌篁忽的觉得自己站在这些来来往往的情侣之中有些尴尬,想逃脚却又不听使唤的不动,只是挪不开脚也挪不开眼。
或许是凌篁的眼神过于炙热,雪青衣有感应似的回首,见是凌篁,清清浅浅地给了个微笑,转而又蹙起了眉。
凌篁觉得这笑嘲讽,前几日才说要给人家许亲,如今人家找到,自己却不舍了。
猛得转身想逃,却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眼前人挺高,高高瘦瘦,立体冷峻的五官,配着一双多情的狐狸眼,如墨般的发色,透着淡淡的薄荷味,看着落寞,胸膛却温暖的很。
“小公子?”男子无奈一笑,看着趴在自己胸口的孩子。
凌篁收了收手,从人家身上离开,轻道:“对不起。”
男子摇了摇头,将地上已经破碎的河灯捡起,轻轻掸了掸灰。
凌篁意识到这是自己刚刚给撞的,见人家你们在意,有些不好意思:“这个我赔给你。”
“这是我亲手所制,准备送与佳人的。”男子将河灯往前递了些,好似在讨个说法。
“对不起。”凌篁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只闻得头上一句轻叹:“一句对不起,能还得了什么?”
凌篁有些懵,抬眼看着男子,男子笑了,如春暖花开,融了寂寥,抬手摸了摸凌篁的头:“以后小心些便是。”
凌篁咬着唇不知如何作答,男子又道:“这灯已破碎,即便佳人不在意,我也是万万拿不出手了,这底子依旧是好的,小公子若是不在意,收下可好?”
凌篁接过河灯,看着自己的杰作有些羞愧。
“不去放吗。”男子又问,不等凌篁拒绝,男子便拉起凌篁去了河边,自己点燃了河灯,将其放入了河中。
“这灯总算是放了,不虚此行。”男子笑的灿烂。
凌篁看着渐行渐远的河灯有些不忍:“你等我一下。”
说罢,凌篁便跑到雪青衣身前,无视公子锦的存在:“给我个河灯?”
公子锦指了指脚边灯道:“这些都是我的,十两一个。”
雪青衣蹙眉不语,凌篁又道:“记得给钱。”
语毕,拿起一个精致完好的,送至男子身边:“给你的。”
待到多年以后,凌篁才会知晓今日的做法是多么的滑稽。
男子看着凌篁手上的灯,悬在空中的手僵着。又抬眼看向雪青衣的方向,抿着唇。
一旁的公子锦,笑了笑说:“她把你的灯送别人了。”
“嗯。”雪青衣也看着男子闷声道。
男子忽然又笑了,取过凌篁手上的灯:“好,算作今日你送我的。”男子从身侧取出一支笔,凌篁看得清晰,那是个戒子空间,在世俗之中少见。
不等凌篁思考,男子又道:“既是你送我的,就要写下名字,在这儿。”男子指了指河灯的一侧。
凌篁洋洋洒洒落笔签名,男子笑了笑,在另一侧写了个“影”。
等凌篁觉得有些不对的时候,河灯已经飘远,想反悔已经迟了。沉着脸抬头,男子已经消失在人群,正好对上了黑着脸的雪青衣。
雪青衣甩了甩衣袖,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