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霭与悍然王小谈之后,请辞下了关墙,一直等候的钟一看见了便赶紧迎了上去。
“云老师。”
“怎么了,钟一。”云霭手搭在弟子伸过来的臂膀上,与他攀谈起来。“诶,对了,咱们出发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飒州苦寒之地,人烟稀少,得多备些厚衣裳干粮什么的。”
“弟子晓得,一早就筹备了。只是,有个事得麻烦老师看一下。”
“哦?”云霭疑惑道,侧过身看向弟子,“什么事?”
“前些时候,我在黑木林那次,期间我碰见一孩子,当时觉得他身上气息比较熟悉,然后在攻进一夫关的夜里,又碰见了他,就把他抓来了,荆山师叔看过后,很笃定得说是株州人,所以想请老师过去看看究竟。”钟一将缘由娓娓道来。
“有我族气息,但又是株州人?”云霭右手三指微微拈须,心中轻轻疑惑,“那你带我去瞧瞧吧。”
此时,被众人视为疑惑的岱云侧卧在军帐中,从清晨时醒来到现在滴水未进,还挨了几下揍,肚中雷音滚滚,心中叫苦不迭。
突然间,脸上初晨的光影闪了几闪,岱云眯着眼看着掀起的帐帘间出现了一个人影,步子细碎,来到了自己的身前,没有穿外袍,简单的粗布裤子盖到脚腕处,皮肤细嫩,是个女子,这双腿站定了,穿着布靴的一脚抬起踢了踢岱云,“喂,吃不吃东西。”伴随着话语声,两只碗重重搁在了地上,发出哐的一声,碗里是粗粮馒头和几个野果,还有稀粥。
看见了食物,岱云这几乎饿了一整天的身子早就按捺不住,虽然被蛛丝绑缚着,但还是朝眼前的食物挪动。那双脚的主人站定了一会,像是于心不忍似的弯下了腰,将地上的碗端起,拿起食物喂给岱云。
岱云这才看清楚来人的模样,与自己年纪相仿,身上是简单的粗布衣裳,头发系成花辫盘在头顶,脸蛋浑圆,双颊有风吹日晒出来的红晕,嘴唇扁扁的,两只眸子隐隐呈墨绿,像是能透出光,虽然第一眼不似之前见到的岱月、叶墘那样是惊艳的感觉,但继续再看的话,就会越来越耐看。此刻这小美女看着岱云,一脸厌恶、憎恨的神态,岱云不敢再看,赶紧低下头吃一口馒头,再吃一口野果,然后又就着稀粥,一会儿工夫就把这点东西吃光了。
“猪一样!”这姑娘啐骂一声拿起空碗走出了军帐。不一会,又走进来蹲在岱云身边,说:“喂,你叫什么名字?”
岱云听了后,脑中泛起之前爷爷总叫自己云儿、云儿,然后岱月又把自己认作弟弟,苦笑一声,回道:“我叫岱云。”
“那你是株州人吧?”
“...嗯,是吧。”
“哼,你们株州人最可恶了,等钟一哥哥回来,就把你杀掉,我是看你可怜让你当个饱死鬼。”
杀掉!岱云一下子被吓得不轻。“为什么要杀我啊,我没见过你们啊。”声音颤抖,几乎要哭出来。
“哼哼,怕了吧。”这姑娘看到岱云害怕的反应显然十分满意,“要怪就怪你是株州人,荆山二叔一直跟我说,这南州就属株州人最恶心,是披着人皮的豺狼,恶鬼,邪恶的妖怪…”后面又支支吾吾说了几个词,但也不是什么好话,总之就是各种‘贬义词’,看来她受荆山的熏陶,对株州人恨之入骨。
因为自己是株州人就要杀掉自己?株州人是披着人皮的豺狼?可叶墘明明就像仙子一样啊?岱云脑中大大的疑惑,“其实,我也有可能不是株州的哦,你看我其实是炽州的,会驭火。”求生欲升起,岱云想到自己的双源力之体,兴许能骗过这个姑娘,放了自己呢,说着便定下神来,将所有信念都集中在掌心,暗暗使劲。
小姑娘看着岱云脸色突然变得‘狰狞’,有点害怕,退开几步,说道:“你要干嘛,不要使什么花样哦,这蛛丝是钟一哥哥豢养的狼蛛王吐的,一般手段可弄不开。”但等了几息,看到岱云只是徒有其表而已便放下心来,又挪到岱云身边,一脚踢在岱云大腿根,嘴上嘲讽道:“阴谋诡计花样多。”
不想,这一脚虽然力道不大,但位置刁钻,岱云吃痛之下,源力运转突猛,掌心倏地射出一道火焰,军帐地面上有坐卧而用的草团子,火焰落上之后,即被点燃,因岱云孕育的乃是九幽离火,火力强大,火势迅速蔓延开来,那姑娘一开始被岱云施展的火力惊到,忘记走开,此时看着腾腾的火焰,惊声叫道:“好呀你,竟然想烧死本姑娘,想跟我同归于尽?”说着又踢了岱云几脚,这次可是真真的使上了力气。
岱云被踢得疼痛不已,但此时也只能咬着牙解释道:“我只是想施展驭火之术,告诉你我其实是炽州人,但技艺不精,没控制好力道,你快带我出去啊。”
那姑娘本欲自己先逃出去,听到身后岱云的痛苦呻吟,想了想,一咬牙,跑回来弯腰拖着岱云就往外走,可怜岱云屁股被火燎到还不能用手去扑,只能咬牙忍着痛,身子跟着姑娘的力道使劲,赶紧离开这火场。
小姑娘力气小,两个人废了好大劲终于逃到了帐外,岱云只觉得屁股处被火烧到,但四肢又不能动,疼得脑子嗡嗡,此时闻着有股肉香?那小姑娘也拍打着身上的火苗,嘴里还嘟囔着一些怪罪岱云的话语。
两人正在这折腾着,云霭、钟一两人慢慢踱步过来了,看见军帐有烟冒出,钟一赶紧快走了两步,施出源力将火势湮灭,看着两人狼狈模样,出言问道:“恬儿,发生什么事?”
那名叫‘恬儿’的小姑娘,拽着自己被火燎卷边的布裙,走到钟一身边噘嘴说道:“就是你抓的那个坏东西,我好心想让他做个饱死鬼,他竟然想放火烧死我。”
“什么饱死鬼?”
“就是他啊,”恬儿一指地上的岱云,“我无意间听荆山二叔说他是株州人,你等会回来就把他杀掉,我想着虽然他是株州人吧,很坏很坏,但是还小,就算不能放,让他临死前吃顿饭还是可以的,结果他非说自己不是株州的,说着说着就放火把军帐里的草垫子点着了,想跟我同归于尽!”
岱云听了这一通话语,就只想哭,又因着屁股被烧伤疼痛不已,脸皱在一起更难看了。
不过钟一好像听到了关键处,来到岱云身边,说道:“火是你放的?”
岱云看着面前这个人,听着声音,觉得好像在哪见过,见他发问,微微点头。
云霭这时也走到了岱云身边,钟一侧过身,向他说道:“老师,先前荆山师叔说他是株州的,但又后天被人植入火源力,双源力共存少之又少,我本以为是师叔哪里出误会了,现在看来是真的,而且这孩子如此年纪就能源力外释,可以说是天纵之资了。”
云霭一边听着弟子的话,一边将手探到岱云胸口处,闭眼感知了一会,突然,像找到什么要紧东西似的,眼睛猛得睁开,目光伸直了盯着手掌所触之处,两手迅速而用力得将岱云的衣服扯开露出皮肉,嘴上还急促得喊道:“快给他松开。”
钟一见老师如此模样,赶紧释出源力将蛛丝驱除,岱云四肢得以解脱,还没来得及喘气,便被云霭枯树一般的手掌扒拉得翻过身去,在后背上找来找去,剧烈的呼吸喷到自己皮肤上,清晰可感。
“老师…”钟一小声叫道。
“真的是它!”云霭终于在岱云肩胛骨处找到了自己搜寻的目标,惊喜得叫出声。“灵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