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全醉了，舌头直打结，本想骂她的话在惊讶之下完成变了味：“昨晚...你电话打不通！”
游向晚扶了扶眼镜：“哦，昨晚我醉了，因为计划书的事，我好像打过电话跟你道歉来着？”
他忽略她的眼镜，只关注刚刚的惊鸿一瞥，眼神惊艳到不行。
“那晚上再约？我知道一个吃法国菜的地方，那里的鹅肝酱非常好吃。”
游向晚轻笑，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提醒他：“晚上，也许你会没心情哦。”
张经理连连摆手：“不会不会，怎么可以没心情！下班的时候记得等我，啊。”
游向晚不置可否，只笑了笑，绕过他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张经理还想跟过来搭话，同事们陆陆续续进来了，他只能悻然作罢。
工作紧张又有序地进行着，本准备看游向晚笑话的同事们，在看到张经理笑意盈盈地与游向晚说话后，都惊讶了。
记得上一个得罪张经理的小员工可是哭哭渧渧，在第二天收拾东西走人了的。
再看向戴着大黑框，穿着宽松T恤牛仔裤，笨拙的游向晚。
哦，俱都露出难以言喻的了然于胸。原来，张经理喜欢这一挂啊，奇特的品味。
于是可怜可恨又鄙夷的眼光不断地落在游向晚身上。
游向晚是不在意的。洪经理又过来了，她再次上下打量她一番，最后定定地看着她的脸。
与其她人不同的是，她的眼神并没有变，一如既往的冷淡中带着不屑：“不用走了？”
游向晚耸肩点头：“也许吧。”
洪经理端着她的咖啡离开，走了几步回头说：“叫我Mary，日后有举手之劳需要帮忙的事情可以找我。如果太麻烦，就不要来找我了。”
游向晚真的乐了。
这个Mary也是一个奇人啊，一直不拉帮不结派，盲目自信地在公司里存活着，竟然还保留她的骄傲和善良。
游向晚点头：“Mary 姐，好的，我知道了。”
Mary打断她：“别叫我姐，我才三十三！叫我Mary。”
游向晚从善如流点头，但坚持已见：“Mary姐....你好，我叫游向晚，你可以叫我小游。”
Mary嫌弃她地再看了她一眼，高冷地点头。
边打电话边往外走：“小美，我看了样品，颜色太差了不能寄，马上重新打样...我会和客户说，包裹被快递员弄丢了，现在要重新寄，我会把事情圆过去，你叫打样师傅连夜赶出来拍照给我...”
....
很多年后，在一次名人面对面的访谈中，时任“美丽一生”大中华地区的副总裁洪美丽，Mary Hong说起当年往事。
她曾经看到一个小姑娘，年纪轻轻却穿着老成的衣服，戴着厚重的眼镜，打扮不讨喜嘴巴不甜，做事情却异常认真。
她被一个小小的经理刻意刁难，以莫须有的罪名定罪，她反应超呼常人的淡定。
面对办公室的闲言闲语，表现得那么淡然，目光那么的坚定，仿佛浑身碎骨都不害怕。
主持人好奇地问Mary，你用了这么多个“那么”，我很好奇，那么，她是谁。
Mary笑了，你猜。
****
九点五十，张经理依约去“面圣”。
和他同行的是他的副手，洪助理经理（assistant manager)，一般说的是副经理，比张经理低半级。
光洁明亮大气的大会议厅里，圆桌。
顾漠希坐在一头，两旁的是他的队员，王厚霖，李建峰，以及男生女相的小优。
今天是顾漠希进公司的第二天，还没有自己的班底，没有秘书，他安排了他的私人护士王歌临时作会议记录。
桌子另一边是公司业务部的经理们。
顾漠希：“相信你们对我不陌生，但我对你们很陌生，请简短地自我介绍一下。”
早在一年前顾漠希就正式插手利顾集团的决策，特别是核心成衣业务。但他的决策都是隐身在幕后，从未在公司露面，更从未与公司的员工会过面。
经理们战战兢兢开口....听说这是一个魔头啊，在他从未现身的情况下，因为一点小事开了公司六个VP，六个啊！
现在现身了，长得又这么有压迫感，他们能不紧张吗？
而且，为什么不召集GM（General manager总经理)， VP(Vice president副总裁)或者EVP（Executive Vice president 执行副总裁)开会？
在利顾集团这个巨无霸里有一大堆这种高管啊，分别管辖不同的领域不同的客户。现在找上他们成衣当中最一线的经理开什么会啊？
啊？？
事实上，顾漠希名义上的职位也只是GM，主要负责成衣贸易，并不位高权重。但他的爷爷顾泽凯是利顾集团的Chairman 董事长啊，他是太子爷啊，他随时会升的啊。
...
各自介绍不提。
轮到张经理，他尽可能平静地介绍了自己，抿然于众尔。
反倒是洪经理，Mary，长相出佻，说话又自信，在一群战战兢兢的经理们中出彩不少。
这让张经理不咸不淡地多看了她几眼。
....
顾漠希：“上个月我通过邮件交给你们的任务呢？”
“在这里，请您过目。”
“已经完成，请您过目...”
“准备好了...”
顾漠希皱眉：“集团本部归属成衣业务部的有十八个组，分管十八个不同的区域，你们想让我看完这十八份企划书？”
众怕，缩了缩。
顾漠希：“一组的先来，说。“
一组的丘经理开口，他们主要是负责西欧的几大高端品牌，企划书说得还不错。
二组的蒙经理，他负责的是澳洲的几大中端品牌，赚钱的主要是牛仔服系列。
三组...
轮到四组，张经理将自己组员奋战一个月的成果一一诉说。
他在说，Mary就一直在边上皱眉。
她与张经理一直不和，她参与了企划书的讨论和开头的起草，但她的意见和建议全都被张经理否决了。
到后面的时候她干脆不再看不再理，所以这份企划书的内容她也是首次听到。
没有错处，一丁点都没有，规规矩矩方方正正。但没有闪光的地方。打60分不能再多了。
Mary偷偷瞄向脸色不霁的顾总.....四组，完蛋了！
五组...
十八组...
每组介绍的时间都不超过十分钟，但十八组下来，也用去了近两个半小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