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年过四十,却风韵犹存,眼角那淡淡的细纹,未曾减去她的风雅,反而多了几分韵味。温灵蕴上前,问道:“云姨,你怎么来了?”
这人正是云清。
云清回首,见着温灵蕴面露喜色,笑道:“老婆子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出来帮帮忙。”
这都是大人曾经爱护的子民,如今遭难,她总要出一份力的。
温灵蕴淡然一笑,“那便有劳云姨了。”
这城西皆是得了疫病之人,这吃食问题一想是得过且过。
后来将症状较轻之人单独聚集,便是他们搭伙做饭,云姨能够前来帮忙是再好不过的了。
谁知,云姨却是有些局促不安。
温灵蕴皱眉问道:“云姨可是有什么难处?”
云清有些张皇失措,她私自将家中的字画拿去典当了,换了些米,要温灵蕴放心,日后她定会赎回来的。
那些字画皆可是大人生前最喜爱的。
温灵蕴微微一愣,旋即失笑,“云姨,不过是一些死物,若是父亲在世亦会如此!况且。父亲临走前已经将这院落送与了您,自然也包括其中的物件,您不必问我。”
云清淡然一笑,“好。”
听了二人对话,有一衣衫褴褛的老翁上前,直直的望着温灵蕴,似是要将其看出个花儿来。
良久,这才抖着手指问道:“不知大人姓甚名谁?”
温灵蕴拱手道:“小子姓温名文蕴。”
谁知这话方才落下,那老翁竟是眼眶微红,“你是温少爷?”
温灵蕴面露不解,偏头看向身旁的云清。
云清却是眼眶微红,“阿蕴,这是城东卖烧饼的张大爷!那是你可没少吃。”
这般一来,温灵蕴便是想起来了,忙是恭敬的行了一礼,“文蕴见过张大爷。”
犹记得幼时,他时常跟随父亲走街串巷,这瀛洲大大小小的巷子走了不下千遍。
张大爷热泪盈眶的说道:“不知温大人可回来了?”
温灵蕴眼眸一暗,“家父已驾鹤西去。”
闻言,张大爷老泪横流,一直喃喃自语到苍天不公,苍天不公啊。
周围众人亦是听了这话,记得温浩然之人皆是掩面而泣。
“温大人可是好官啊。”
“怎的老天爷如此不长眼?”
温灵蕴亦是颇有感触,眼眶微红,父亲若是在天有灵也该安息了。
“小少爷可是回来救我们的?温家都是好官啊。有小少爷在,我们一定能够躲过一劫。”
“小少爷……”云清掩面而泣。
温灵蕴也没有想到事隔经年,这些人也未曾忘记父亲,这倒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见众人将希望寄托于他的身上,只觉这几日的奔波都有了回报,“请诸位放心,太子殿下定会彻底解除这场疫病。”
有了这话,众人一时间皆有了盼头,感激道:“大人!我们信你。”
“若有用得上的,还请小少爷尽管开口。我们虽说也得了病,但好歹还有把子力气。”
“小少爷日后还是少来此地为好!莫要将这脏病染在了你身上,若是有事,派人过来说一声就好。”
闻言,温灵蕴哑然失笑,时至今日他总算是明白了父亲为何整日里繁忙无比却又怡然自得。
云清亦是忍俊不禁,“阿蕴,他们还是一如既往。”
这话温灵蕴亦是认同的,犹记得父亲偶得风寒,院中的吃食都险些塞不下去。
“既然如此,文蕴也不会客气,这几日太子殿下请来了几位大夫,人手有限,还望诸位搭把手。”
官差们见状皆是面面相觑,这般和谐的场面可是不少见啊。
温灵蕴见他与云姨帮不上什么忙,便将人拉到了一旁,“云姨,听闻瀛洲的大夫都染上了瘟疫?我怎的连个人都没见到?莫非他们……”
云清叹气开口,“确实是染上了瘟疫,也被赵大人送进了城西,可一夜功夫没到,便撒手人寰了。”
“一夜之间?”这瘟疫如何迅猛也断不可能一夜之间便如此。
这瘟疫果然有蹊跷。
云清也是一愣,“对!他们前一夜本来还好好的,可是去看了一趟病人,第二日便都染上了。”
旋即回神嘱咐道:“阿蕴,你可是温家最后的血脉,你可得小心!大人就只有你这么一个血脉了。”
温灵蕴此时心乱如麻,“云姨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言罢,便是陷入了沉思,看来这事儿源头还在赵永辉身上。
赫连霈在那焚化之地呆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月明星稀这才回了驿站。
温灵蕴将这事儿告知,赫连霈亦是震怒,“一夜之间?”
如今那些尸体都已经被尽数焚化,就算是拿这事儿质问赵永辉,也没有证据。
彼时,赵永辉却是突然找上门来。
两人对视一眼,又是恢复了往日的仪态。
赵永辉推门而入,对二人拱手道:“殿下,下官方才抓到一人形迹可疑!特来禀告。”
赫连霈挑眉,“谁?”
“下官已将人关在牢中。”
温灵蕴倒是想要看看这人到底在玩儿什么把戏,要他们带路。
赵永辉忙是带路。
瀛洲城外,一身粗布衣衫的清秀男子被挡在城外,面带薄怒。
“怎么就不能进去了?”
身旁有一魁梧男子扯了扯他的衣袖,“寨主,我们还是回去吧。”
瀛洲瘟疫横行,若是寨主有个什么好歹,他该如何向扶摇山的父老乡亲们交代?
庄璎好不容易偷偷从扶摇山跑了出来,没有见到赫连霈她又如何甘心?
况且,这瀛洲如此危险,她与赫连霈乃是夫妻,自然是要同甘共苦,见她坚持,铁牛不由扶额,也只能随她去了。
赫连霈早已下令,关闭城门,不许任何人进入。
门口的官差亦不敢私自放人进去,若是被太子殿下知晓,只怕他吃不了兜着走。
庄璎一口银牙险些咬碎,黑着脸沉思片刻,甚是猥琐的将袖中仅有的银子递了过去,“这位大哥,你就行行好,放我们进去吧!你看这荒郊野岭的,我们就待一晚上。”
若是换作了往常,指不定就让庄璎进去了,可是如今局势不一样,他又真敢顶风作案?
“你还是改道吧!便另一边走,不到天黑就能到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