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遇上了这事儿,扰了他的兴致。
船夫当即便是颔首,“是。”随后,船夫将遮住面容的碎发刨开,一张清秀的面容便是落入眼中,不由叹气开口道:“可惜了,这般俏生生的女人怎会想不开呢?”
薛意之冷笑,“谁知……”
话未说完,手中的酒壶却是砰然落地,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璎儿。”
船夫手不由一抖,亦是吃惊的看向薛意之,竟然会有这么巧的事儿。当真是纵你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薛意之见着船夫发愣,心中气急,暴喝一声:“还不快救人。”
言罢,薛意之便是将人打横抱起,送入了船舱之中,眼中满是担忧,“璎儿,你不能有事儿。”
船夫还是第一次见着薛意之如此着急的模样,一时之间有些回不过神儿,往日的丰神俊朗,风采卓越,临危不惧的大人竟然也有这般着急的模样,真真是叫他意外。
薛意之管不了那么多,看着怀中面色苍白,了无生气的女子,心中满是惧怕。
“快救人。”
船夫活了大半辈子,自然也没少见过这样的事儿,且人命关天,亦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让薛意之将庄璎翻身趴在双腿上,大手用力的在背后按压,吐出了不少水。
薛意之见庄璎有了反应,面色当即一喜,“璎儿?”
忙是将一旁准备的换洗衣物尽数裹在庄璎的身上,眉眼之中的焦急仍旧不减,她怎的还未醒来?
船夫眉头紧皱,“大人,我们还是快些上岸吧,这位姑娘在河水之中泡久了,怕是撑不住,得尽快看大夫才是。”
薛意之闻言当即点头,“快些停船上岸。”
船夫拱手告退,忙是将船驶向周边的一个小镇,方才停下,薛意之便是迫不及待的跨步上岸,抱着怀中的庄璎直直朝着医馆跑去。
船夫见状,手忙脚乱的将船绑上,忙是追了上去。
医馆大夫见着薛意之如此焦急的模样,忙是上前,“这位公子,有何要事?”
薛意之来不及与他客套,将庄璎放在一旁的榻上,沉声开口道:“救人。”
医馆大夫心中一惊,未曾在意薛意之语气不妥,忙是上前检查,“这……”
紧跟而来的船夫将方才之事一一道明,医馆大夫不由一阵摇头,“可惜了,这般俊俏的姑娘,有什么坎过不去?非得要寻死?”
好在船夫已将她腹中的水挤压而出,倒也是方便了他。忙是唤来了一旁的小厮嘱咐烧些热水。
又是唤来了内人,将庄璎放入温水中,暖和身子,喂了些汤药,这才冲着薛意之叹气开口道:“能不能醒过来,就看天意了。”
当亦得看这姑娘是否还有活下去的欲望,跳江之人若想要活下去,又岂会投江自尽?
这话他却是不敢告知薛意之,只能是无奈摇头,旋即转身离去,薛意之握着她不再冰凉的小手,心中满是被恐惧所侵占,“璎儿……”
到底发生了什么?按着她的性子,绝不会寻短见,他也是只能抱着一丝希望,等她醒来。
庄璎却是觉得自己做了好长一个梦,梦中的她历经生死,遭人退婚,多少次暗杀,数也数不清楚,耳边分不清楚是谁的呢喃,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注视着她向前。
顷刻之间,似有无数冤魂朝着她飞扑而来,似要将她带入那永世不可超生的炼狱之中。
庄璎心中突然一惊,想要挣扎,却只感觉四肢无力,意识渐渐消沉。
罢了,便去陪他们吧……
正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嗓音却是突然冲入她的脑海。
“庄璎!你是我庄家子女,怎可这般窝囊?”这突然而来的冷喝,让她浑身一个激灵,那无数的冤魂也是瞬间消散。
庄璎眼角一滴清泪划过,“父亲……”
薛意之守在庄璎身旁,突然听见这微弱的声音,面上瞬间便是一喜,“璎儿!你醒醒。”
庄璎睁开微弱的眼眸,看着这陌生的环境,眼神空洞,神态悲戚,口中呢喃:“父亲,娘……女儿不孝。”
她竟是此时才想起,竟是这般浑浑噩噩的过了好几年,将庄家的血海深仇尽数扔给了两个哥哥。
更是任性的与赫连霈纠缠不清,害了扶摇山一众老小,思及此,不由掩面而泣。
薛意之见着庄璎醒来,面上满是狂喜之色,忙是将人抱在怀中,“璎儿,你可算是醒了。”
门外的船夫听见屋中的动静,忙是去寻找大夫,可算是醒了,庄璎抬头看着眼前那陌生却又熟悉的俊颜,不由微微一愣,“你是……薛意之?”
薛意之颔首,“是我!你记起我了?”
庄璎嘴角泛起了阵阵苦笑,“是啊,想起来了。”
想起了那一桩桩,一件件的血案。想起了她的爹娘,想起了她引以为豪的哥哥,想起了忍辱负重的表哥。亦是想起了她庄家的辉煌,想起了她庄家凋零。
为了这青月的江山,父亲与哥哥鞠躬尽瘁,谁知换来的竟是……
见着庄璎神情寂寥,薛意之亦是想起了他查到的卷宗,眼中满是心疼之色。
“璎儿,日后我不会再离开你。”
随后他将庄璎轻轻的将人拥入怀中,仿佛那世间的珍宝。
庄璎抿唇不语,她心里实在是太苦了。
少顷,大夫便是走了过来,仔细的替庄璎检查身子,长长的舒了口气。
“醒来了便好,只是……”
话未说完,又是冲着庄璎开口道:“姑娘前些日子可是小产了?”
庄璎颔首,“嗯。”
一旁的薛意之却是宛若晴天霹雳,原以为不过是她的一句戏言,谁知她竟然当真嫁人了?
“这女人小产如同生产,亦是需得好生调养,你这……孩子日后还会有,可莫要在想不开了。”
庄璎闻言,嘴角勾起了一抹难看至极的笑意,“我知道,不会了。”
这便是命,她与赫连霈注定不会在一起。
见着庄璎如此模样,医馆大夫又是开口道:“日后姑娘小日子来了,怕是要遭罪!不过姑娘底子不错,仔细调养一番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