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掌柜的将葫芦从沸水中拿起,用布擦净葫芦上的水珠,宽大的手掌探了探葫芦底,朝周文递过去,亦是笑着对周文说:“公子试试?温度刚刚好,既不烫口又不凉身。”
周文接过葫芦,走出栈门,望着那无边无际的血色天幕愈发深沉,红的渗人。周文看向屋顶那一抹白色身影,无奈的叹了口气,而后飞身踏上屋顶,向庄璎递过葫芦,问道:“小璎,天边突生异象怕是事情有变,你如何看?”
庄璎回过神,接过酒葫芦,打开抿了一口温酒看向周文:“周大哥,你说该怎么办?若是这机遇让别人得到,你我二人岂非白跑了这一趟,白吃了这么多苦?”说着,也是幽幽叹了口气。
周文瞥见庄璎眉间那抹不开的忧愁,深知她是苦于实力无法提升而愁闷,而自己所效命的势力又对于庄璎紧追不舍,死咬不放。
且对于自己的态度亦是时明而时不明,说不准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还是不知,这般盘算着,周文总觉得庄璎是相信自己的,可也不排除她是在演戏想要利用自己找到机缘的可能性存在。
周文眼中的暗角又深了深,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一边是对于自己骗了庄璎的羞愧难当,对于这么多些天以来庄璎对于自己所付出的一切,一边是对于自己所效忠的组织的忠诚,对于自己信念的消磨,这两种思绪在周文脑中来回徘徊,交错缠绕,另周文不由得心生焦虑。
周文理了理脑海中复杂的思绪,对于组织的高度忠诚在此刻占了上风,于是开口喊道:“小璎,如果你真的担心的话,我们不如现在就启程吧,这样也少些招惹麻烦。”
庄璎点了点头,似也赞同周文的说法:“我去收拾收拾,带些细软之物,早些启程。”说着,庄璎纵身越下屋顶,却因为许是在屋顶上站了太久,腿脚一麻,身子向后斜去,眉眼之中的清冷褪去,面上是掩饰不了的慌乱。
周文飞身纵越,伸手揽住庄璎的芊芊细腰,触手可及的是仿佛不堪一握的柔软。
庄璎耳根微红,慌忙的一双白皙的手都不知向哪里放,整个人都靠在周文怀中。站稳脚跟庄璎向身后移了半步,朝周文微微颔首,许是刚刚的经历还没缓过来,庄璎原本清冷的声调中掺杂着几许真挚的感激,眼底也是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女儿情愫。
“多……多谢周大哥相救。”庄璎红着脸怯懦道。
“无妨,去准备准备吧,早些上路。”周文看着怯怯脸红的庄璎,心中闪过别样的情绪,不知是什么滋味。
庄璎从楼上下来,手中拿着佩剑和行李。掌柜的见庄璎如此,一张老脸都皱成了一朵菊花。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上前问了庄璎一句:“这位小姐,可是要与和你一同来的先生上路了?”
庄璎看着掌柜的,问道:“掌柜的,怎么了?这时候上路可有什么不对?”
掌柜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姑娘啊,我劝你莫要此时上路,你且看这奇景,只是认为有机缘,可你怕是不知凡事有这异象的便是那血月沙幕要来了。”
“血月沙幕?可周大哥明明说没事的……这血幕……不只是一奇景而已吗?”庄璎没有开口否认所谓“机缘”一事,只是淡淡的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周大哥?你说那位周公子罢,他知道的事还少着呢,这沙幕出现乃十年一次,多少行人旅者因贪恋这奇景,觉得有机遇便不听劝说的赶路,最终也只是命丧于这万里黄沙罢了。”
周文此时正好下楼来,见掌柜的劝说庄璎,心中暗自思索:此时庄璎虽说信任自己,却也不是完完全全的,且不说暗楼的势力是否遍及于此,便单单是庄璎自己的实力,就无法判定这种情况,是否值得自己与掌柜的辩论,冒着被揭穿的危险。
如是想着,周文说道:“小璎,掌柜的既说了此时不易赶路,不若听听他的话,我们在这栈中休息一晚,明日再走。”
庄璎欲言又止。心里的怀疑更加大了。
周文问着庄璎不必稍加担忧,他听说此处夜间有些门坊集市,不若同他一道去看看?
庄璎答应下来:“好!我先去将东西放回房间。”说着,朝掌柜的笑了笑,说:“多谢掌柜的告知!”说着,便上楼了。
已是申时,夜色微垂,庄璎与周文二人上了街。庄璎左看看,右看看。这个摊位买一个,那个摊位拿一个,不一会便抱了一堆东西。金黄的麻果,碧绿的瓜果蔬菜周文一堆一堆的抱着。
远处看见一个卖糖葫芦的,晶莹的糖浆上沾满了芝麻,在阳光下圆润通透,令人馋嘴不已。庄璎掏出碎银子,买了一个,满足的咬了一口,勾起了对于往事的回忆
庄璎突然走到一个摊前,瞥见一枚古币吊坠,暗色的钱币上刻着貔貅花纹,上面仿佛有暗光流转,在一堆金银首饰里格外显眼。
庄璎想也没想,出钱买了下来。周文摇了摇头,想要阻止庄璎,庄璎笑着对周文说,这东西合眼缘,贵点就贵点吧。周文沉默了,也没再去说什么。
二人逛的正欢,突然,庄璎感觉到戒指有些烫手,心底深处也有这一个声音,蛊惑着她往前走。七拐八拐的,竟拐进一家书店。庄璎只觉得手上的戒指更烫了些,只得在书架上扫着。突然手指似乎被烫了一下,庄璎咬住牙忍着疼痛抽出一本书来。
周文见庄璎认真的看着手上的书,眉头却越皱越紧心中未免有些好奇,弯下身子瞥了一眼却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
这本让庄璎急忙寻找,找到后却又一头雾水的书,竟然是一本童谣!那泛黄的纸页,纸上的一曲曲谣词并不是如今的曲调,显然是上了年代的。
周文忍俊不禁,一本童谣竟也能让庄璎慌张如此,不由得开口调侃:“我说小璎你这般匆忙是为了什么?原来是为了一本孩子唱的谣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