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无疑是最煎熬,最焦虑的时刻,我默默盼着张诚能快些带来好消息,又希望他能走稳每一步,莫要出了事故。
终于在开春的第七天,送饭的侍卫换为了张诚。
今夜亥时他会巡逻西殿,到时前来接应我翻出宫殿宫墙,太后所在的侧西殿很少有人知晓,侍卫也甚少,皇帝应该是不愿让人知晓太后困在那处,只派了两队暗卫暗地巡逻,暗卫也很少出现,怕引人耳目。
西殿外倒是有六队精兵把守,皇帝下旨西殿离城墙最近,又是最靠近宫外的区域,刺客最容易从这里进出,所以严派领兵把守。
可是我却知道,这只是幌子,就是为了困住太后,又不愿别人知晓的幌子罢了。
太后乃她生母,一把年纪被关押在破旧的西殿,身边又无人服侍,究竟什么样的秘密,让皇帝如此对待太后?
妄为一国之君,连三岁孩童都知晓孝道,他却不懂,羊羔皆知跪乳。
一切秘密,等今夜见到太后,自会揭晓。
我不知道的是,这个秘密,从此会困扰我一生一世。
“娘娘,今夜亥时,卑职会在殿外等候,以三声猫叫为信号,若是娘娘听到,可回应一声猫叫,表示安全,若是娘娘听到布谷鸟声,说明殿外有情况,我会小心行事,一刻钟若我没有回应,今天晚上计划暂时取消,明日亥时我再来。”
“好,大恩不言谢,感激不尽。我已不是什么娘娘了,以后也可随绿箩她们唤我小姐。”
“莫要折煞了卑职,若不是娘娘,张诚早已身首异处……”
我示意他噤声,他通过门上的小窗冲我点了点头,然后悄然离去。
张诚这几日晚上曾暗中观察过,看守太后的暗卫有两队,一队两人,一男一女,上次素锦贸然闯进去的时候正是亥时,还是与子时之间是暗卫换班时辰,也就是说,今晚我能够在亥时于子时之间的一个时辰内见到太后,若等他们换班回来,就会被发现。
暗卫功夫深不可测,张诚身为大内侍卫,拳脚功夫和身体素质都是上等,连暗自观察时都离的甚远,曾测试了一下,将小石子打到300米外树丛中一只野猫身上,那两名暗卫都能准确的在黑暗的环境中,准确的找到那只猫的位置,也就是说,任何风吹草动,都躲不过他们。
只有一个时辰。
此行危险,未被打入冷宫前,傅长安连见都不想见我,若被他发现我私自出逃,触怒于他,必是死罪,所以此行我并未打算带上素锦和绿箩。
“小姐,你没听张诚说吗?那暗卫武功深不可测,一眨眼的功夫疾驰300米,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绿箩生气的对我说这,这也是第一次她对我使了脸色。
“是的,小姐,我也不同意,我知道这对你很重要,有太多的事需要你去拨开真相,但是你不带我们,你也不要去了!”素锦也板起了脸。
“我意已决。”
“不行。”绿箩与素锦异口同声的答道。
“绿箩,今晚我们两个拉紧了小姐,她不带我们去,我们两个就把她绑在这冷宫中,也不让她出去。”
“对,我同意。”绿箩义愤填膺的符合。
“你们……”此刻,只觉得又想哭又想笑。“你也说了,暗卫功夫高强,你去了有何用?若是我一人,还可以躲藏起来,张诚也好照料,一行三个女子,那是必定会被发现。”
“虽然绿箩没有武功,但是暗卫打你的时候,我可以替你挡上一挡,我死了不要紧的,到时候你也有机会自曝身份,好歹是皇后娘娘,最多重新被送回西殿冷宫。”绿箩委屈巴巴的表情,看得我于心不忍,这丫头时刻想着保护我。
“我觉得绿箩讲的没错,那暗卫若将我们当成刺客,一出手非死即伤,没有人在你旁边,我也不放心。”
素锦这么话,无疑是火上浇油,更加激怒了绿箩不让我单独出去的心思。
我思虑片刻,轻声道:“若是此行的机会是一个可以让我们顺利走出冷宫的机会,你们也不让我去吗?”
“不让。”两人意见保持一致。
“可以,我可以一直待在冷宫安分守己,度日如年,苟延残喘,那我父亲母亲那?哥哥和嫂嫂们,昔日丞相府几百口人,长春殿几十名侍女侍卫怎么办?地牢是什么地方就算没有去过,难道没有听过吗,里面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人,父亲母亲年龄已经大了,我可以等,他们等的了吗?”这些话一直深深的藏在心里,怕说出来伤了与她们情分,今日第一次将它说出来,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转机,太后,也许是我最后的机会。
“小姐……”她们两人瞬间红了眼眶,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应接不暇的落下。
“小姐……或许……会怪我任性,但是……但是…”
“但是你不想失去我,对吗?绿箩,你与我一同长大,知晓我的性子,你们对我都很重要,”我深吸一口气,调解因为激动的情绪不连贯的话语,“父亲母亲等不了,朝家几百口人等不了,就算此行不能改变什么,我也愿以身试险,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知道。”她们两人紧紧的抓住我的手,久久不愿松开。
“其实也很简单,不用想的很复杂,你看上次素锦不安全的回来了,只要趁他们换班的一个时辰,去去就回,不会有事的。”
绿箩与素锦不在反驳我,沉默的态度表示她们默认了我此次单独出行。
素锦盯了我片刻,紧皱眉头,用中指弹了弹我的眉心,:“在我们家乡,一个人远行前会被亲人弹弹眉心,传说会被神明眷顾,望小姐此行平安顺利。”
“放心。”
我也怕因为上次素锦的误闯,让皇帝对太后加紧看护,加派人手,让别人没有机会接近她。
但是,我要赌一次。
安和帝在位时,太后掌管后宫多年,暗地里的权势不算少,就算是她深处冷宫,被幽禁起来,消息闭塞,都知晓我处境艰难,又指明要我前去,事情可能真的没有那么简单。
心中有种预感,这是次机会。